男医生开门进去,往床上一望,韩玉梁就认出,那个躺在那儿插着
一身管子憔悴到几乎失去人形的女孩,就是易霖铃。
光看她如今的样子,他竟然想象不出,陆雪芊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认识她?”跟进来的警察很严肃地问。
韩玉梁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我要打个电话,请稍等。”
他和易霖铃的身份禁不起真正的深入调查,北城区这边也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需要外部支援。
越洋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汪媚筠大概正在睡美容觉,口吻中带着明显的起床气。
韩玉梁清清嗓子,用近乎肃杀的语调把当前的情况迅速讲了一遍。
于是,汪媚筠瞬间清醒了许多。
五分钟后,接了电话回来的值守警察表情变得恭敬了很多,“你好你好,韩
sir是吗?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你是特安局的编外人员啊,失敬失敬,汪督
察的意见我们收到了,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可以。”
虽然不知道汪媚筠跟这边具体怎么交代的,但这种程度的随机应变韩玉梁还
不至于对付不来。
他清清嗓子,将易霖铃也说成了自己的同事,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
警方所知有限,结合医院这边的记录,才算是拼凑出一个大概。
简单的说,今天凌晨,易霖铃从一栋老旧公寓酒店的七楼坠下,被临街店铺
的防雨蓬阻挡后,摔落在水泥地上。清晨店铺开业,店员慌张叫来了救护车并报
警。
和平医院里有雪廊的线人,但这个群体主要通过薛蝉衣跟那边联系,于是,
就有了韩玉梁此行。
根据和平医院当前的诊断记录,易霖铃除了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外,身上
还有陈旧利器贯通伤,体内脏器也有未知原因挫伤。
韩玉梁听着听着,就握紧了拳头。
这些医学描述,转化成他熟悉的语言,那就是她在摔下楼之前,早已经受过
了剑伤和内伤。
陆雪芊,这好歹也是和你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你……到底怎么才能下得去手?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追问了几句。
结果并不意外,坠楼的那个房间里面早已人去屋空,酒店前台登记的信息是
伪造,只能确定住客是两个女人。
在前台的回忆中,那两个女人个子都不低,不是易霖铃。
看来,那应该就是在黑街已经被视为眼中钉的陆南阳和陆雪芊。
警方目前正在通过假身份追查线索,并已经在酒店周边开始了现场调查,搜
集口供。北城区警署,显然并不是个占地很大的摆设。
不过韩玉梁不信那样能抓住陆雪芊。
如果陆雪芊只是孤身一人,以她对当下环境的糟糕适应力,肯定早就被警察
围捕了。
但她身边还有陆南阳,这个好比是他身边叶春樱一样的恋人。
咨询完薛蝉衣,联系好金义和沈幽,迅速交代清楚想要的结果后,韩玉梁翻
找一番,从通讯录中找到了几乎被尘封的号码,拨给了赵婉。
“喂?哪位啊。”赵婉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疲倦,好像还没起床。
“我,韩玉梁,不过半年多不见,不至于这就忘了我吧?”
“什么事儿啊?”
赵婉刚问完,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有点粗鲁的咒骂,她应付了一句,走远了
些。
“陆南阳最近联系过你么?”
“没,那个贱货,有新欢了怎么还会找我。我还要找她呢!她欠我的,以为
让我玩儿几次就能还清吗!”
那边的男人又骂了几句,赵婉直接怒气冲冲吼了出来:“滚!这他妈是老娘
的房子!你不就鸡巴大点儿活儿好点,装你妈个屄啊!穿衣服,滚!肏!”
骂跑了姘头,她才气喘吁吁地问:“怎么,韩大侦探,你有那个贱货的消息
了?”
“我有个朋友被她们害了。”韩玉梁咬了咬牙,“我准备全力找她,你要是
有什么线索,欢迎提供给我。”
“你准备全力找她了?”赵婉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没错,我会尽我所能找到她们。”韩玉梁望向重症监护室的房门,靠在走
廊尽头的墙上,耳朵传来冰凉而坚硬的触感,“然后教教她们,什么是后悔。”
“我……帮忙的话,能分一杯羹吗?”赵婉的口吻听起来很是亢奋,看来,
她不光对表妹难以忘怀,估计,还惦记着陆雪芊那张绝色容颜呢。
“等你帮上忙再说吧。”
听出他有挂电话的意思,赵婉忽然说:“哎哎哎,别急别急,我……想起了
一件事。说不定真的有用。”
“什么?”
“我其实一直关注着阳阳的所有社交帐号。她在暗网上的一个帐号最后一次
使用,是在咨询什么地方有比较私密的心理诊所。”
“哦?现在那个问题还在不在了?”
“早就删除掉了。不过……我抄下来了当时下面的账号给她推荐的所有答案。
这个能帮上忙吗?”
“你把那些给我发过来,我找人排查一下。如果有结果,我通知你。”
“好,我挂了电话就给你发。”
通话结束后,等了几分钟,赵婉发来了一串长长的清单,大概是陆南阳求助
的时候没有报上地址,其中至少有一大半一看就不像是在亚洲。
他皱着眉先把那些外国名字排除掉,剩下的中文信息,全都记在脑子里,然
后收起手机,准备过去和薛蝉衣一起帮易霖铃办理转院。
一般情况,易霖铃这样的状态不会允许转院。
但薛蝉衣的人脉、雪廊的关系和汪媚筠、金义通过各自渠道施加的影响,最
终还是让这个计划顺利执行了下去。
下午两点多,和平医院的主治医师跟车将易霖铃送到了南城区医院的重症病
房,交给了以前薛蝉衣的同事负责。
叶春樱和沈幽,也都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