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将左手拖着的干黄葫芦挪到面前,醉眼朦胧地含着葫芦
嘴儿" 咕嘟咕嘟" 地吸饮,酒水从嘴角漏到地上,积成一滩,似乎全然没有注意
到我的存在。
他这副情状,与羽玄魔君所说的业师有八九分相像,我亦不能再迟疑。
" 呛啷" 一声短啸,我抽出含章剑,大步流星奔过去,剑锋拖地,欲将那人
头大的葫芦劈成两截。
那僧侣仿佛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只顾酗酒,却在二人只有几步时翻了个身,
堪堪避过扬起的剑锋。
我冷目锁敌,心中暗叹:" 果非常人。" 这一下看似误打误撞,但时机过于
巧妙,哪怕我剑艺平平,也绝非普通僧徒可以躲过。
邋遢僧侣双手握住葫芦嘴儿, 挣扎起身,仿佛极其费劲,站得歪七扭八,一
手将葫芦别在腰间,一手拨开蓬乱的头发,露出一口大黄牙:" 嗝~ 贫僧......与
失主素未谋面......为何要......砍我宝贝......酒葫芦......" 他睁着朦胧醉眼,口齿
不清,却十分在乎那酒葫芦。
我掂了掂含章,低眉看着锐不可当的剑锋,沉身问道:" 请问大师法号可是
贪酒?" " 贪酒......是谁?" 醉和尚摇头晃脑,双目迷离,仿佛神志不清," 啊
......是犹如幻翳......大师赐予贫——僧的法号~ 原来贫僧......就是贪酒......" "
那就没错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我冷哼一声,悍然抬头," 敢问十五年前,你与其他业师于无名
小村伏击水天教教主传人柳冥柳狱残,是也不是?" " 十五......年前?无名...
...小村?" 贪酒腰间夹着葫芦,别扭地掰着手指头数了十五个数," 啊......没错,
确是贫僧犯下杀戒的年头,敢问 公子是?" 他吐辞愈发清晰,似乎浑身酒意已荡
然无存。
" 我?我是来为他报仇的人!" 他既已自承罪行,我便无需掩饰自己的杀意
与恨焰了,含章寒锋直指咽喉。
醉僧将葫芦挎在腰间,慈悲地打量了我一眼,双手合十,高唱 阿弥陀佛:"
原来是贫僧所杀之人的儿子,罪业上门,贫僧愆不容赦,自当引颈就戮,施主请
动手吧。" 含章剑的刃尖距离他不过数尺,但我从未想过他会如得道高僧一般临
危不惧,口称佛号、不作抵抗,愿意以死赎罪,当下不由一愣。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贪酒秃驴气机猛然暴涨,眼中精光闪烁,只见他运起元
炁,拔腿就跑,势如闪电,转眼已到留香坪边缘!
如此未战先怯、逃之夭夭,差点让我气笑了,好在我并非没有想过他会夺路
而逃,因此气机早已锁定,碧落黄泉却不急出手。
我运起沧海一粟,闭目感应贪酒远去的气机,似乎已在留香坪左侧的路上奔
出数十步,而我也快要丧失对他气机的锁定。
就是此时!
我放开束缚,碧落黄泉于焉运使,躯体如同遵循着天地至理一般巧妙而动,
我双目一睁,发觉自己已然瞬身至贪酒的身前,而他正朝着我飞奔而来。
机不可失,我自不会平白错过,斜斜递出一剑,眼看他就要自行撞在锋利无
比的剑尖上。
业师那双浊眼中的剑芒愈发明亮,即将穿透他的躯体,届时必会当场殒命。
间不容发之际,他迅速敛去眼中惊愕,速度骤降,斜体侧身,堪堪避过锋芒。
必杀的一招被化解,我却泛起了一丝笑容——他避过了被剑身对穿,腰间的
葫芦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含章剑顺势一刺一挥一挑,削铁如泥的锋芒立时
将干黄葫芦斜斜切成两办,浑浊酒水顷刻泼在地上青砖。
贪酒秃驴去势顿止,却没有出招,反而不顾体面——如果他还有的话——慌
忙趴下,仿佛饥犬喝水一般舔舐 青石上积留的酒水,痛心疾首地含糊道:" 酒
......略略......贫僧的命根子......" 嗜酒到如此地步的和尚我也是闻所未闻,倒无
愧于他的法号。
阳光还未褪去炽烈,酒水很快蒸发,贪酒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又将下巴残
酒抹进嘴里,连同泥沙也一同咽下,如此肮脏饮食之举,教我面露嫌恶。
我正欲诘问,业师一改贪恋之色,径直将手上的残酒甩过来,我不禁恶心地
皱眉,微微侧身避过。
贪酒眼神一凝,趁这个当儿再次运起元炁,身形闪烁,从留香坪上方的石阶
奔向云隐寺。
我双眼微眯,故技重施,直至气机锁定隐隐欲断,才任由碧落黄泉以身带神,
刹那间后发先至,停在贪酒上方几步台阶,含章斜斜向下一指,阻住了他的上冲
之势。
业师似乎早有准备,这回并未与寒芒差之毫厘,而是在我现身的一瞬间便生
生停住身形。
我居高临下,贪酒沉湎黄汤的病态一览无余,高凸的颧骨上方挂着干瘪的眼
袋,只见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微微眯起,运气疾声呼喊:" 孚罔主持,佛门净土岂
能容他人行凶!?" 嗯?这是搬救兵了,云隐寺还有高手?
我心中微凛,警惕身前身背后,以防贪酒的援手猝然发难。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线如同黄钟大吕从天而降:" 阿弥陀佛,既在尘世中,何
谈清净土?" 我心下了然,这名法号孚罔的主持功力不低,但听其所言,却是不
愿为贪酒挡下此劫。
贪酒仍不死心,状若疯癫,厉声狂吼:" 贫僧身为业师,代替天下佛徒入红
尘尝业果,你岂能坐视贫僧身死?!" " 阿弥陀佛,业果上门,正是业师证得如
来的机缘时刻,老衲不便插手。" 洪亮禅音断绝了贪酒的希望,他破口大骂道:
" 老秃驴,当年哄老子去接犹如幻翳的佛旨是怎么说的?!要护持老子在尘世中
证得果位!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你!?出尔反尔,你即将堕入钩舌地狱!" 然
而,任凭他如何叫骂,孚罔再未发一言。
他气急败坏,我冷眼旁观,只死死锁定业师的气机,以防。
" 大人,大人,留香坪有人械斗,还是不要看为好?" "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
有何看不得?" 没想到贪酒叫不出主持,叫出了其他人。
一个年轻僧侣和半百老者的声音,后者倒是有些耳熟,应该是昨日在田间与
孚咎监寺共游的龙渊学士。
不过我并非放在心上,眼前的业师才是重中之重。
贪酒和尚大骂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