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系列,轻薄小巧,陈瑶有点爱不释手),
无奈价格略贵,最后不了了之。一顿麻辣烫大餐后,我和陈瑶才坐上末班车,在
如牛车般缓慢和颠簸中往大学城而去。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我的 记忆没有出错
的话,在我们旁边站着一对斗气的情侣,男的不时用沈阳普通话嘟哝两句,女的
始终瞥着窗外置若罔闻( 都市霓虹透过水气腾腾的车窗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种
十分 科幻的感觉)。男的节奏越来越快,简直有点癫痫发作的征兆,为了防止可
怕的后果,终于——到医学院站时,女的一脚踹在男的小腿上。在一声猪叫和一
片惊愕中,女的迅速下车,并在戴上帽子后回头看了一眼。
骤然亮起的车厢灯光中,我突然觉得那张清秀的脸有些眼熟,乃至心里禁不
住一跳。这种感觉我也说不好。而陈瑶在我耳边轻轻说:「不错,又学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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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晚报》的评剧专栏元旦后就开始更新了。自然,我忙于考试,也是放
假回家后才知道。这一连几期都在讲四九年到五九年即所谓红色黄金 十年平海曲
艺界的发展状况。从 欣欣向荣的民主生活到引蛇出洞的百花齐放,母亲笔触细致
入微,以地方志江湖艺人的奇异视角,不动声色便号准时代的脉搏。文章总结说
文艺环境总体发展是好的,虽然涌现出诸多假大空的政治性作品,但戏曲市场也
是空前活跃。特别地,母亲讲到五 十年代中期几部评剧电影来平海选角的故事,
妙趣横生,又令人心酸喟叹。我试着跟母亲 交流了几句,她白我一眼说:「你懂
的倒挺多。」这是夸是损,我也说不好。之后,自然而然地,我们谈到了赵xx.
我问母亲,上次去林城收获咋样。
「啥?」她一脸迷茫。
「老干部给请出山没?」
「难说,」母亲盘腿坐好,摆了摆手:「不过见了一面,还留我们吃了个饭,
真不错,啊,大家风范。」赵xx不应该说「记得」,应该说「知道」。当然,母
亲确实提过他几次。算是评剧界的名人吧,编导过几个著名的剧作,早年工过小
生、卖过豆腐,当年李祖光拍《花为媒》时他还在剧组跟过班,退休后听说一门
心思在搞什么剪纸(忘了在哪家报纸上看到的访谈),现在倒好,又跟根雕杠上
了。这老干部艺术起来是不是太 容易了?母亲曾开玩笑说想请他出山,当个艺术
顾问什么的,眼下还是不是玩笑我也拿不准了。
「就这还大家风范喔,真大家风范就该大方出山啊,搞得跟小媳妇一样。」
「你以为喔,谁都专门为你服务喔。」母亲剜我一眼,「再说了,这真大家
哪能轻易出山,刘备还三顾茅庐嘞。」
「有道理。」我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
母亲撇撇嘴,不再理我。
好半晌,在半袋瓜子要嗑完时,我随口问母亲跟谁一块去了。
「啥?」她喝着酸奶。
「你不说留你们一起吃了个饭?还有谁去了嘛?」
「管得多,」母亲揉揉眼,「自有高人,不然妈哪找得到人啊。」好一会儿,
她深深又补充道:「老干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母亲从未跟我谈起过蒋婶,我搞不懂自己疏忽在哪儿,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
么时候发现这事儿的。每当想到这儿,一种无地自容感便会从头窜到脚,让我在
冬日里也能体验到一番盛夏的滋味。上次元旦回来没见蒋婶,这次寒假在家那真
跟中了邪似的,光在电梯里都照了两回面。因为冬雪,老赵家媳妇显得更白了,
她先是调侃我女朋友带回来没,后又邀请我「有空上家里坐坐」,言谈举止间丰
满的胴体抖动着,同往常一样热情。我却连眼都不知往哪儿放,也幸亏母亲不在
一旁。腊月二十五的傍晚,她还往家里送了一次自制猪皮冻。母亲恰好在家,于
是她们就闲聊了几句。我外出 归来,推开门便听到了厨房里的交谈声。同所有女
性间的友好对话一样,时而窃窃私语,时而义正言辞,时而又哄堂大笑。这所有
纤细而柔软的响动让我闷在自己房间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我禁不住怀疑中秋经
历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过。有时候想想,女人真可怕。
牛秀琴也很可怕,我需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被她诱惑,理由是:人应该有羞
耻之心。要说这锁链多牢靠,肯定不现实,但多少它还能起点作用。起码,年二
十七那天,牛秀琴又打电话来喊我吃饭,犹豫了下,我还是拒绝了。她说:「你
可别后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老姨要上海南 过年去。」
我翻个身,刚要说点什么,冷不丁母亲打厨房踱了出来。一番惊吓之余,我
果断挂了电话。我甚至喘口气,尝试着去哼一首迪伦的老歌。但母亲打断了我,
她问给谁打电话喔这么神神秘秘。我惊讶地嗷了一声,问她啥时候开饭。
「不问你话喔?」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扭过脸来。
「陈瑶呗。」我抹了抹嘴,就像那里被油糊住了一样。
母亲嘴唇撇了撇,最后说:「你也干点正经事儿,整天卧那沙发上打电话,
猪一样。」
我想笑笑,没能笑出来,只好在沙发上扭了扭身子。
「快点起来,听到没?!」母亲猛然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她那个样子宛若
盛夏午后的一袭穿堂风。
打一放假,就有呆逼嚷着要喝酒,推脱了几次,年三十这天总算聚了一场。
酒兴之至,大伙儿唱了会儿歌,之后便是一夜的麻将。谁也说不好为什么曾经无
比厌烦的东两如今登堂入室成了彼此间不多的消遣。年初一凌晨,蹲王伟超新房
里喝粥时,呆逼们突然谈起了张岭刚发现的那个稀士矿。据说储量惊人,虽不及
鄂尔多斯,但总比几个东部省份那一屁点加起来强得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滩蜜不知要甜死多少人啊。有呆逼说山西内蒙那帮煤老板矿老板没少来,有钱
有后台有合法手续,就那不行,当地老百姓不愿意。
「咋个不愿意?」我问。
「打条幅搞游行呗,啥鸡巴在胡锦涛总书记的科发展观指导下维护自己的合
法权益,哈哈。」
「真的假的?也没人管?」
「啥真的假的?事儿是真的,老百姓嘛,真真假假。」
「是的嘞,李红旗在镇上找了帮地痞流氓,还真是那几个大队的。」
「群众工作最好做嘛,一个巴掌一颗糖,那个谁说的。」
「武警特警都出动了,那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啊,不说群众演员,就真是有人
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