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极高的风险,这种风险就是输血有可能会发生一种严重的输血反应,就是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也就是gvhd,这种情况如果不发生就最好,如果发生了死亡率在99%以上。”
他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补充到“因为她这个血型实在很少,我们血库里找不到,而且就已有的献血志愿者里也没有这种血型,所以你儿子是这个血型既是万幸,又是莫大的不幸,因为风险真的太大了。现在因为李女士的情况也很不理想,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之后,你们来做决定吧。”
听到这消息,我只能木然转向父亲,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些意见。看着他有些 空洞的眼神,我能感觉得出来,他现在也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医生,先让我儿子准备着吧,说不一定他的血型跟我爱人没法匹配喔。即使匹配了再看看到时候是否需要,再做打算吧。另外,我也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径知晓由ab型熊猫血的。”
我心里还是极为佩服父亲的,在这个时候依然能作出准确的判断,最起码他还能保持冷静,这已经比我好了太多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我心里又多了些沉重的负担,只愿意尽快看看血型是否匹配。
医生也看出了我这焦急的状态,对我点点头示意之后,带着我去了一个类似治疗间的房间,然后抽了我一点血。然后又告诉我可以去休息一下,接着他进了一个小房间忙碌起来。
感觉又过了漫长时间,他终于带着笑容走了出来。告诉了我们好消息,说是我跟 妈妈的血型都是最稀有的熊猫血。
谢天谢地!
虽然今晚时间过得格外缓慢,但是还好事情目前在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前进着。
准备了好一半天,还是不见医生叫我进去。就忍不住问医生,什么时候开始输血。那中年医生告诉我,我 妈妈这个情况是出车祸造成了失血过多,但是做手术的时候不宜输血,所以还要等手术结束,看手术的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了吧,我爸妈的他们的朋友都来了一两个,我因为比较担心就懒得去一一打招呼了。反而我爸倒是很坚强的样子,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觉悟吧。不管面对多大的压力,都得支撑住。而我,则只是想尽快地见到 妈妈然后做到我该做的事情。
又过了半天,手术室的门总算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全副武装的医生,跟刚刚那个中年医生 交流起来。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陡然间提高了音量“让直系亲属输血,这太危险了,肯定不行!”
听到这,我跟父亲不由得靠了过去。那位之前给我抽血的医生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医院血库里根本没有这种类型的血,而且在这么急切的时间里要找到ab型rh血型,”他摇摇头“基本上不可能。”
“另外,患者家属已经知道面临的风险了,我刚刚已经一一告知了。患者家属也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之后我们让他们签署一个承诺书,完成我们的职责就行了。”中年医生显然是个领导之类的,看他下了决定之后,另一个医生再没说什么。
只留下一句“那我去做准备。”
接着,又有人拿了承诺书过来让父亲签字,签了之后父亲跟我对视了一眼,我能看出来他跟我一样的,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手术室里的 妈妈能够安然无恙地跟我们一起回家。
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只觉得我的 人生现在都挤压在了一团。如果不是期待着里面的 妈妈可以平平安安,那我现在估计已经崩溃在这个凌晨中的医院里了。
妈妈,你一定要没事啊。
折腾了半天,我总算半躺着了。看到医生开始抽血,我心里莫名觉得安宁了下来。很快,我就可以救下我最爱的 妈妈了。我以为我会在她所在的手术室,但是医生解释说现在还不能进手术室的。
我看着血液一点一滴从我体内流出来,只觉得这血液流的太慢,流的太少。恨不得,就像那些个编剧鬼才描述的那样,可以直接用一根输血的管道,连接我和 妈妈的血管,然后把我的血直接一股又一股地输入她的身体里。
停下胡思乱想,只是静静地看着血液缓缓滴入管道,流进瓶子里。一旁的护士隔一会儿便问我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我摇摇头,当然没有,现在除了想要救下 妈妈,其他的感觉都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了。
输了大概一小袋吧,我感觉。
这个时候,医生走进来说,“已经400毫升了,先不要抽血了,我们去患者那边看看情况再说。”
我连忙询问医生:“医生,400够吗?我估计不够,要不要再抽点啊。我没事的,经常打篮球的,比较结实的。”
医生温和地对我笑笑“小兄弟,这个可不是越多越好,是要看情况做选择的。而且,你一下子抽了这么多血,你也要注意休息。”
看着他拿着我抽出来的血,我稍微松了口气,希望有用吧。
接着我跟照顾我的护士打了个招呼,用手里的消毒棉签按住刚刚抽血的地方。走回 妈妈所在的手术室外边,跟父亲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看向了手术室,我仿佛看到我的血液正通过细细的管道,一滴滴欢欢融入 妈妈的血液中去。
一如她之前对我的点点关怀,一点一点让我长成现在的模样。我没有半点拯救 妈妈的成就感,心里只有满满的忧虑。
坐在冷冷清清的走廊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以前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自己特别关心的人好像就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远远离开我,再不给我留下半点痕迹。隐约间,好像听到人说什么舍不得之类的话,是啊,谁能舍得喔。
医院这个地方啊,总是这样,就好像一个小小的 悲欢离合的戏台,生老病死都在这里上演。
我摇摇头,又起身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幸好凌晨已经没什么人了。
仿佛又过了漫长时间,里面的医生总算出来了。
没事了。我隐约生出一种明悟。
接着我就听到了眼带笑意的医生说出了我最想听到的好消息:“病人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现在我们准备把她转移到其他的看护室,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守着她了。”
我感觉我眼睛都湿润了。连忙说“谢谢!谢谢!”这个时候,父亲也来到我身边对医生表示谢意。
很快,我们就陪着护士把 妈妈转移到了看护室,父亲的朋友们在跟父亲说过些话之后也都一个个回去了。
父亲本来还打算让我回去休息的,但是看了我一眼。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了,看着 妈妈苍白的脸庞,我只觉得心疼不已。
但是,坐在她身边听着她柔弱的呼吸声,我只觉得这个时刻即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
父亲则是站在后面看着我坐在 妈妈的床前,我们在一同等待她醒过来。
我在打瞌睡的时候,听到 妈妈低声呻咛声,手足无措的我赶紧叫来护士。护士过来之后,也只是把照顾我 妈妈需要注意的事项给我说了一通,就走了。
只等我看着 妈妈微微抖动的眼睫毛,还有眼皮下眼珠在转动的痕迹。我只觉得心疼不已,我做手术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现在, 降临在我身上的只有对眼前这个人的 无尽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