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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太太呀......”管家小声到。
“太太?”
“小姐的 妈妈呗!”
“哪个小姐?”
“你说哪个小姐?白府就一个大小姐......”
“白......白兰?”
管家暗暗点了点头:“我说,半只脚都迈进白府了,谁是谁都不认识?”
“啊?”
“刚才那位是白府的太太,白府内的家事,白家的生意,都是这位太太管着的。”
“白府的......太太?”
“白雪呀!你没听说过?”
周昆摇了摇头。
“你......你是乡下来的吧。”管家说了句气话。
周昆点了点头。
“行了,你小子还算运气好,太太认可你了,要是老太太和舅老爷认可你,你就回家等白府的花轿接你吧。”
“啥,啥?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管家爷,你......”周昆话还没说完,管家便把周昆领到了白府老太太的院门前,周昆还想再问,话头却让管家一句“回事”给打断了。
“来啦?领着他进来吧。”
女人的声音雍容中透着从容大气,听上去就像是个经历过很多的女人,管家头前引路,推开门,把周昆让了进去,便等在门口。
屋内的装饰摆设和白雪夫人里的大不一样,古色古香的桌椅,中规中矩地主次两侧摆放,正对门摆着一副优雅的兰花图,正当中主坐的妇人穿着黑丝绸绣暗红花色的旗袍,却穿着三寸金莲的小脚绣鞋,周昆不经意间抬头和妇人对视一眼,心里倒平静许多。
“白夫人吉祥。”
周昆深深鞠了一躬,仍旧是微微低眉低眼。
“我说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规矩,没大没小的,刚才才见了女儿,倒把我这个老的叫做夫人了。”妇人泯了口茶,茶碗碰着茶碟,放在檀木桌子上,“咯嗒”一声脆响,周昆猛地一激灵,却隐隐感觉上首的妇人似乎正不出声地微笑着。
“抬头,看着我。”白老夫人朗声说着,周昆便抬起头,慢慢把眼神顺着椅子腿往女人脸上移。
说实话,若是真在大街上看见,周昆一定会认为白老夫人和张巧婶儿一个岁数,一个被众人口中称作“老太太”的女人,身材却比张巧婶儿还要好一点,滑而不腻的肌肤,结实而不堆肉的腰,胸前像愣塞了两个柚子,又鼓又圆,但很明显,旗袍随身修裁,确实是实打实的软肉,叠云砌漆的一头好头发,紧绷似羊脂玉的脖子,周昆不敢盯着白老夫人的脸看,只是隐隐地觉着一道柔和有力的目光不断鼓励自己抬起眼皮,仔细看看眼前的美妇人。
比起青春逼人的白兰和高贵冷艳的白雪,白家老夫人的眼神格外叫人感到舒心,周昆的眼神一与白老夫人的目光交错,便顾不上打量妇人的容貌,只是盯着那双日月般的眼睛微微愣神。
那晚贺四师父和自己提到的,白家当年的大小姐,会不会就是这位春秋盛年的熟妇?这样说来也确实奇怪,祖孙三代都姓白,难不成白老夫人母女俩嫁的汉子都姓白?可要是老夫人和夫人都是招赘汉子,白家未免也忒阴盛阳衰了点儿。
“嗯,这就是府里 丫头小姐常念叨的,鸿来饭店的小周掌柜?我还以为是个二三十的青年,没成想和妮妮一般大。”白老夫人眼神里带着柔和的欣赏,仔细打量着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的周昆。
“小后生,你今年多大了?”
“小子十五了。”
“哦,呵呵呵......确实和妮妮一边大喔......听你说话倒挺规矩,原先就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
“小子原系槐乃村人。”
“哦!我知道,奶子村嘛,妮妮的奶娘就是那儿出来的,呵呵呵......小伙子挺周正,看来你娘把你哺得不错,呵呵呵呵......”
“......”
“听妮妮说你算数挺厉害。”
“学过一阵子,混饭吃罢了。”
“学过几年?”
“小子从八岁就开始学,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学了六七年吧。”
“陈光祖也发了慈悲,给槐乃村建私塾了?”
“陈......”
周昆喉头一紧,下意识地把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紧握着的拳头里全湿了,脑袋上都沁出了冷汗。
周昆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好像看着大仇人似的看着眼前的白老夫人,白老夫人神色一变,管家连忙想上前,白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
“不......小子的算数......是小子的岳父教的......”周昆一语既出,吓得管家都一哆嗦。
妈的,这小子真他妈有种,摆到眼前的一桩富贵一句话就给搪得死死的,要么这小子疯了,要么这小子是少见的真爷们儿,想到这,连一向鼻孔眼看人的白府管家,也不得不眯起眼,悄咪咪盯着眼前这个半大马驹子似的少年。
“哦,蓝玉虎嘛,早年是个淘金沙的,我知道。”白老夫人风清云淡地喝了口茶,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不可测起来。
“孩子,我也是过来人,也知道生米煮成煮饭的道理,可这世上,就是有能让熟米变成生米,再下到另一口锅里的神通,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白老夫人垂下眸子,长舒一口气,呼吸间便猛地睁开眼,声音里更是多了份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我的话你可能不明白,不要紧,白家这锅饭是甜是苦,是新鲜是馊,你日后慢慢品,我相信,你会作出 正确的选择。”
白老夫人自幼便是一口京白,尝便人间滋味后更是透出一腔威严,白老夫人的笑连管家看了都有点心寒,朝夕相处二十多年,也只有白府管家明白老夫人这样的表情后是多少枪林刀海。
周昆低着头,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好像刚才迎面拍来一股带着冰碴的白毛风,打得周昆骨髓都冻上了。
陈光祖,陈安,祸害杏枝的家仆,月夜狼群的惨哭......明明只过了一年,却好像上辈子的事情,明明是一年前的事,杏枝在自己脸上留下的掌印又仿佛在热辣辣地隐隐作痛。
愤怒,恐惧,兴奋,痛苦,周昆紧紧地咬着牙,血灌瞳仁,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呵......呵哈哈哈哈......”
周昆凄厉的嗓音就像垂死一博的 老狼吼,管家恨不得捂住耳朵,赶紧忘了这声比哭还难听一万倍的笑,这种笑......根本不像从一个半大毛孩子嗓子里挤出来的......听了这声笑,管家整个人都好像在火池子里滚了三滚。
“白......白老夫人......你......见过狼吃人么......”周昆愤怒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饿狗般羸弱的小子,肌肉结实得仿佛能撑开一身长衫。
“你见过人吃人吗?”白老夫人轻描淡写地吹了口茶叶,顺着杯沿儿轻轻磕了磕茶杯盖:“孩子,你还年轻,人吃人,是不用嘴的。”
白老夫人不易被察觉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怜悯周昆,又仿佛在怜悯自己:“陈光祖就是这么个吃人的人,孩子,据我所知,你娘,你爹,你爷爷你奶奶,包括你外公老烟 叶子,都是陈光祖吃的吧......”
周昆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巴掌抡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