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道横亘在手腕上稍稍凸起的,几乎像手指一样粗的伤疤。
他握住她的手腕,手指之下是她对死的理解。
隐藏着未知的痛苦,传递给他。
“所以我说过,用其他什么东西都是不好使的,要很用力地来回锯开,真的是很痛呢……”她的声音像是在讲故事,“我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吃了许多阿司匹林,浴缸里放着温水,浴室门反锁着。”
“为什么……”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啦。”她理所当然地说,“大家都在嘲笑我,羞辱我。没有人愿意帮助我,没有人站出来说,‘不要欺负她了’。那些平时跟我要好的人也似乎看不到我的处境,一个也没有。”
她只有十六岁,她还不知道未来的可能性。
“我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对我造成了可怕的伤害,即使是短时间也好,我要他们活在悔恨当中。”
“结果那天乔突然提前回了家,心灵感应也说不定……他觉得我不会在浴室里呆那么久……后来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再后来的事已经没什么要紧了,没有人因为她的企图自杀难过,没有人向她道歉,少数人认为她”极度戏剧化“。
乔把迈克尔的鼻子打断了,还威胁说要拿家里的猎枪杀了他(实际上家里并没有枪),学校和警察都参与了进来,哥哥差点被退学,每个人手头上的视频都被删除了,据说并没有人把视频传播上网——这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要接受这种可能性——她会在某年某日再次看到自己十六岁时赤身裸体的样子。
”住院的时候乔给我折了一只小船,后来在康复期我们又一起学着折其他东西。“她朝他笑了笑,”很不错吧?“
”相当不错。“他把杰克在手心转着,”你的哥哥真是非常了不起。“
她“嗯”了一声,兀自点了点头,靠在躺椅上地默默喝着快要凉掉的茶。
科林仍旧握着她的手,半晌想不出应该说什么。他本来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背负着过去,却没想到她也被回忆束缚。
这个世界也不总是关于他的。
“哎,沃尔斯先生,“她一口气把剩下的英式早餐茶喝光,嘴巴里都是涩涩的味道,“我可不是要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或是怜悯。我对过往没什么好掩饰的,也不觉得丢脸,我只是想,自己在今晚平白无故跑来这里,最好还是给你解释一下。”
“不是你的错。”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句经典的台词。
“那是当然。”她干脆利落地说,“我还把那件事写进了大学申请的文书里,当时可受招生委员会的重视了,要不然以我的成绩和家里的条件,被录取还是有点困难呢。”
他哑然失笑,俯下身去吻她的脸。
“我在拍上一部电影的时候接受了格斗的训练,”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下次我就和你的哥哥合作,把那个男人揍个半死。”
“听起来真是性感得不得了。”
“说起来,你那时候为什么喜欢她啊?”爱莉·拉蒙德正在她的福特小轿车里和迈克尔·道森亲热,她与他接吻,脱掉上衣。
“谁?”迈克尔急切地把手放在她的红色蕾丝内衣上,心想自己今天真是走运。
“傻瓜,除了莫里斯还会有谁?”爱莉笑了起来,“我们当时都觉得怪呢。”
“这个……我不记得了……”他犹豫了一下。
他曾经以为别人和他一样,觉得她漂亮可爱,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后来他发现原来只有自己是这么想的,这使得他很难堪。
她真心实意喜欢他,明知道他实力一般也好言鼓励,为他的努力欢呼,与他初尝禁果。
有时候他会后悔自己为了在朋友面前夸耀性经验而做的事——可那毕竟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只是个傻瓜高中生”他这样安慰自己。
“那个时候我可喜欢你了,”爱莉撒娇地说,“可是你却喜欢她……真是令人生气。”
“所以我现在及时认错了啊。”
他马上把和前女友的事抛在脑后。
再说了,自己当年可是被她那个哥哥打断了鼻子的,他已经付出代价了。
“你从高中时候开始就很迷人,现在也一样。”他说着漂亮的恭维话,伸手解开她的内衣扣子。
今年的“黑色星期五”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连天气都似乎一模一样。
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去年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片场呼着寒气等待拍摄了,导演跟他抱怨了好一阵子“这种不阴不晴的天气”,后来那个场景用特效增加了阳光。
简的心情愉快,她只穿着一条贴身的睡裙,在厨房里听着bllyjoel的歌,轻快地来回走着准备早餐。
他盯着在丝绸之下女人臀部的曲线,默默喝着咖啡,浮想联翩。
他昨天晚上只和她喝了酒,喝腻了科罗娜啤酒之后喝woodchuck苹果酒,还喝了缅因州一个小地方酿的啤酒,他一个劲往威士忌里倒冰水,痛痛快快地喝了大半瓶,跟她说自己今晚不会回去了,“虽然说出轨的是爸爸,但是我却讨厌不起他来”——他说起父亲这么些年来一直暗地里出轨的事,又说妈妈本性善良,然而对所有事都追求完美,从不听他人意愿,一旦不舒心就唉声叹气。
“他也有提过离婚,可是妈妈怎么也不愿意,就像没听到一样。”他和妹妹都不愿意对父母的婚姻多问半句。
“我的爸爸在我八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她说,“他前年在洛杉矶一个角落开了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店,叫什么大西洋汽修。”
“可那边不是挨着太平洋嘛?”他脱口而出。
“他说这样才能引人注意呢。”
两人笑了起来,为彼此的家人碰了杯。她挪到他身边,跨坐在他的腿上,问他最近有没有和其他女人睡觉。
“目前来说没有。”他坦白道。
“我以为沃尔斯先生总是随时随地有过夜的对象呢。”她像探讨学术问题一样皱起眉头跟他讨论着,“最近是禁欲了吗?”
“以前确实是这样哦,”他认真地解释起来,“除了有固定的女人之外还会和不同的女孩子睡觉,简直数不过来。几乎每天都是酒吧和夜店还有私人派对,没完没了地和女人打交道,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旁边的人叫什么也不记得。那时候既年轻又有名,人生就像在开超速跑车。”
回忆起来只有醉酒和轰鸣的音乐,还有黑暗中闪烁的各种灯光,狗仔队不知道拍下了他多少狼狈又自以为是的照片。
万幸的是没有碰更糟糕的东西。
“唔……当你的女朋友真是太惨了。”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嗝,”真是找罪受。“
“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了,就连约会也是好久之前的事。而且也没有和几个女人同时发生性关系了哦。”他看上去对此颇为自豪,”要不就是固定的情人,要不就是一夜情对象,反正不会在时间方面重叠。“
”听起来真是健康。“她挑了挑眉毛,嘲讽地说。
已然半夜两点,咖啡桌上整齐地排列着啤酒瓶,盛过单一麦芽威士忌的水晶杯孤零零地站立在角落。
”可是我现在只想和你做,“他低声说道,嘴里吐露出酒精的气息,伸出双手握着她的臀部,身体已经骚动起来,”对别人一点兴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