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市还没有现在的五分之一那么大。
他还记得第一天走队列的时候,左右都分不清,教官教了他几次,他总是弄拧,后来教官教他左脚穿鞋,右脚光脚。教官喊:“左”他犹豫了半天,最后抬起了光着的那只脚。
全队一时哄笑。他从此得了一个“钱光脚”的绰号。
他晚上躺在自己铺位上发了狠心,发誓一定要当最好的兵。
他做到了。
他参加了临高的剿匪作战。他还记得第一次端起米尼步枪向活人射击时的时候,嘴巴里当即就泛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喉咙里于得像咽了一把土。
到剿匪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是上士,因为击毙三名土匪,还得了二等功和英勇勋章,并且被评为“优秀士兵”。那些叫他“钱光脚”的人从此永远闭上了嘴。
澄迈大战的时候,他守在土堤第一线,向着蜂拥而来的官兵一次次开火。
官兵最后杀上土堤的时候,他是挺着刺刀冲上去的第一批步兵。
他中了两箭,挨了一刀,浑身是血的他高声怒吼着捅死了两个官兵,用一个手榴弹逼退了官兵的进攻。
战后,何司令亲自到医院,给浑身都是绷带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钱震颁发了“英雄士兵”的勋章。
他被即时晋升为少尉,并被指定参加下一级的“军官训丨导队”。
钱震继续努力,在马袅堡的训练场上,他从“军官训丨导队”到“军事训”又到“军官教导团”。
他去过广州,去过台湾,去过福建,打过野人,打过海盗,也和日本的倭人见过仗。
在元老院的十字星军旗下,他从未缺席过。
现在的他,已经是伏波军陆军上尉,步兵专家,军事教导队教官。灰色军装的肩膀上星星闪闪发光,未来的路一片熠熠生辉。元老军官们对他青睐有加,游老虎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一定会成为未来陆军的骨于,以后也许可以做营长——是的,新的步兵营正在组建。伏波军在大陆的作战行动越来越铺开,需要更多的部队投入。这批新兵出来,也许以后就是他的部下。
钱震看着新兵们走队列,这些新兵还需要继续操练,还有很多人左右不分。
想到这个,他脸上微微一热。
他不愿意在自己的勤务兵面前露出这种脸色,于是加快脚步,走向实弹训练区。
新兵们在教官的口令下,用米尼步枪做着分解式装填和射击动作。他们还很生疏,动作不连贯,很多人在教官急促的口令声中不知所措。
钱震想着,还是要继续加强训
再前方,是投弹训练区,教官是他以前练过的兵,叫符生财。
苻生财看他走过来,喊着口令,所有的士兵向后转,一起向他敬礼。
钱震还礼,并示意训继续。
按照操典的规定,新兵应该先用训练弹模拟投掷二十次,然后是实弹投掷一次,每次训练二小时。
新兵们跟着符生财的口令,用分解动作投掷着训练弹。
钱震不无欣喜的看到,有几个投得相当远,有做掷弹兵的潜质。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生疏。可能是因为他在场的缘故——新兵们看到军官在旁边看,总会格外紧张些。
下面是实弹训练,苻生财分发完手榴弹,首先做了一个示范——苻生财投掷的手榴弹在6多米外落地爆炸,腾起一片烟雾。新兵们一个个咋舌,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手榴弹爆炸。
钱震走近了队列,他打算仔细看看,有好的苗子一定要找出来。
澳洲元老们说的对,专长要专用,但专长需要发现。
符生财站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震听到苻生财喊着口令。
一——摘帽
二——挂绳
三——拉弦
四——投掷
离他最近的一个新兵出错了他的手榴弹从手中脱出,落在了自己的脚边。
钱震上尉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高喊一声:“卧倒”就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苻生财,蹿上前去,一脚踢倒了那个吓呆的新兵,自己扑在了还在滚动的手榴弹上面。
然后,手榴弹爆炸了。
——马袅堡军事训练安全记录:6-l年ll月4日,新兵教导队第七支队实弹投掷训练发生事故,军事教官上尉钱震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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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猪笼喜欢别人叫他赵大,后面跟“哥”也可以,跟“爷”最好,“伯”也凑合,“叔”也勉强。
这个烂名字是他爹给他起的,赵猪笼的爹说:“猪笼进水满是金,我们打鱼的,不进水进哪里?”
赵猪笼的爹叫赵金海,在赵猪笼十五岁的时候死了,在一场毫无预兆的风暴里,连人带船都没回来。
赵猪笼的娘一直说,他爹的名字起错了,金海金海,那是进海啊,进了海,哪里出得来。
赵猪笼十五岁没了爹,十六岁跟本家二叔出海,十八岁入伙金大雄的海帮。
隔了一年,金大雄在打劫一条福建船时挨了一火铳当场毙命,他的海帮也散了,赵猪笼跟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一起投了诸彩老的大帮,在海上纵横了好几年,没想到诸彩老被郑芝龙一战就打得大败,整个大帮就此溃散。赵猪笼也跟着自家伙的头目一起跟着施十四又投奔到临高的澳洲人这里。
然后,赵猪笼跟着老大们一样的也剪了头发,换了衣服,进了学习班。经过半年“政治学习”,他居然考出了丙种文凭,被昔日的老大揶揄:“赵猪笼,看不出,你还是个读书种子嘛”
赵猪笼只是笑笑,不说话——他长年漂泊海上,一条腿受了风湿,有点瘸。读书是为了想留在岸上,胡九妹胡老大不就洗脚上岸了?
但他还是没有能上岸——澳洲人看他瘸了腿,没有让他进海军,而是让他上了货运船。赵猪笼也改名叫赵助隆,分到一条小船,在临高到广州的航路上跑货运。
后来王德尊总督发动官军来讨伐琼州,跟广州之间的贸易暂时断了,赵助隆先是帮助运了几次兵,之后又被分配到新组建的经远航运公司。
开始的时候没事于,每天在临高博铺码头的公司签押房,或者说办公室里跟一帮同是老海狗出身的旧同僚打屁聊天,每天听听海情课,熟悉海图,做做“航线推演”。
澳洲人的航海术别具一格,所有的航线居然都是算出来的,但是要懂“数学”才能会,老海狗们对这个最不在行,可是没办法,开澳洲人的船,就要按澳洲人的法子——其实澳洲人的法子比中国的针路啥的强得多,至少知道自己在大海的哪里。
半年以后,所有人都有了新船,那是澳洲人叫做自由轮的大船。赵助隆的这一艘叫做“经适号”。这船比赵助隆以前见过的红毛船还要大,用的是不中不西的帆:帆是中国式的,索具是西洋式的。要的水手比以前的福船还要少,载的货可多多了。
然后就是连续不断的运输任务:福建、台湾、日本,跟在舰队的屁股后面,运食物、衣服、军火、资材,偶尔运军队。回来的时候有时运人口,有时从江南运丝绸和茶叶。
这次从松江出海回临高的紧急出航,其实是很奇怪的,因为货物还没采购齐全,“经适号”的舱位还只装了不到一半。但是元老院派驻当地的负责人却表示愿意承担全部责任,坚持要唯一停泊在松江码头上的元老院下属船只“经适号”火速出海,说是有十万火急的情报要以最快速度发往元老院,哪怕回临高的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