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by海里泡着小十八
黑se的夜幕下,无数璀璨的华灯升起,点亮了楚国的帝都——这座位于九州中部的源州城。
夏风穿梭在闪烁的灯火里,掠过每一处喧嚣的地方,缭绕着巍峨g0ng城的檐角,俯冲而下,钻进了g0ng城外东城处最热闹的地方。擦过金袍侍卫的衣角,只一瞬,便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溜进了幽深的巷子里。
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马蹄一般响亮的踏在青石板上,身穿金袍的侍卫们手持长枪,列成几队,在这座喧嚣的府邸之外,交叉来回巡逻。从大红灯笼透s出来的灯光,打在武士们覆盖在面上的金se面具上,反s出冷冽的光芒。
从东城门口,一直到安国侯府,一路都是金袍侍卫们冷y的身影。
整个东城,都在这把帝王手中的利刃之下戒严,一切,只是为了一场婚礼。
安国侯府之内,一片张灯结彩。从前堂到后院,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丝竹之声悠扬,庆贺之声不绝,处处都是欢欣之气。
今日乃是安国侯世子褚遂良的大喜日子,而与他结亲的对象,便是国子监博士,当今天子前任太傅闻人伊。
他二人本自小便有婚约,褚遂良及冠那年,本应该履行婚约了的。可当年适逢国丧,就拖了一阵时日。后来闻人先生做了幼年天子之师,再次耽搁了。拖来拖去,两人都已近而立之年,幼主也稳坐高位多年。自觉耽搁老师的皇帝,下了圣旨赐婚,又命监天司的司命们订好婚期。
随着指婚赐下的,还有无尽的财宝,以及升迁恩典。皇帝对老师的敬重,如此可见一斑。无论是这婚事,还是恩赐,都是这几个月里源州城最热的谈资。
兴许是奖赏太过厚重,今日皇帝下榻安国侯府见证婚礼的行为,也就让人惊叹了一会,很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是恩师成亲,即便是贵为天子,也能与普通百姓一般同贺。
热闹的安国侯府内,已近花甲之年的安国侯身穿暗红se华服,举杯回应着同僚们的庆贺。以武出身的安国侯,虽近花甲,仍然jg抖索,一袭华服将身形g的潇洒俊逸,让人一看倒不像个手握兵权的侯爷,而是国子监的祭酒。
安国侯府素有儒将之称,今日的装扮但也十分贴切他的儒将之名。他一面含笑回应着同僚的祝福,一面却暗暗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坐在上首之人。
一片喧嚣喜庆中,只有摆在正堂的一桌酒席最为清净。只因那里坐着一人,那就是大楚当今天子——钟离煦。
喧嚣之中,她安静地坐在主位上自斟自饮。在她身后垂首站着两位侍人,伺候着她慢条斯理地用膳。那一袭炎se常服,缓和了不少黑se帝王的危压。厅中红se的灯火,打在她脸上,也将那张素白的面容染上了几分ynse。
她就坐在那里,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又好像融在了这里。
与人聊得满面春风的安国侯,看到她悠闲自在的模样,心下沉地越发厉害。他眉头压下,面上却仍旧装着欢喜与人交谈。心里却在不断地思量,皇帝此番前来的目的。
皇帝真是为了恩师的婚礼,还是为了其他。
不止是他,在场的官员们都在思考,皇帝在忙碌之际来此,是为了什么?
这样看似喜庆的氛围下,有多少暗涌就不得知了。高坐主位的皇帝,仿佛能够看透大臣们的想法,只安静地坐着,用那一双温和的双眸,注视着这片欢庆的世界。
相对于正堂的暗ch0汹涌,新娘所在的婚房,就显得极为安静。
来此庆贺的命妇们早已退场,诺大的婚房里只剩下候立在外间的侍nv,以及那端坐在婚床之上,静候新郎归来的新娘子。
屋内高烛燃了一寸,蜡炬融成了泪水顺着烛身往下淌。明yn的灯光映在端坐床沿的nv人身上,将那一身嫁衣映的如火鲜明。她默然静坐着,优雅端庄。
烛火映着人影,一室静谧。
有风从窗外来,摇曳着灯火,映在桌面上的烛影破碎了一瞬,刹那间恢复了原样。静谧之中,有一沙哑的nv音响起,仿佛随着方才的风进来一般,猛地闯入这片宁静之地,“闻人先生……”
端坐在床上的nv人顺声侧目,将视线落在了屋中东南方的窗旁,一眼看到了扰乱了这片寂静的祸首。
那是一个nv人,穿着红白祭祀服,如瀑的黑发不挽,垂直地铺陈在后背上。她就好像一个飘忽的幽灵一般,站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少司命大人……”新娘望着角落里的nv人开口,眸光清浅,宛若一汪平静的湖水,“可是为贺而来。”
监天司的少司命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望着床上面容秀美的nv人,皱着眉头开口:“陛下让我来问先生最后一次,先生归否?”
新娘眸光跳动了一下,脸上却仍旧挂着温柔的浅笑,“既已离分,何谓当归?”
少司命点点头,继而开口,沙哑的声音便传进了新娘的耳中,“陛下说,无论您想不想,您都要回去了。先生,得罪了。”
话音刚落,少司命将宽大的袖摆一甩,无数闪烁的星辰,出现在新娘的眼前。那双在灯光之下明亮的双眸,于司命的挥手间涣散。只一瞬,nv人眼前一片迷茫,她挺拔的身子萎顿,缓缓地倒在了床榻之间。
少司命注视着昏迷过去的nv人,站在角落里朝四周密音道:“回东g0ng。”
“诺。”黑夜里跃出藏匿的司命身影,将nv人的身t刹那之间抱起,飞上屋檐,踩着万家灯火,朝着无尽深g0ng掠去。
少司命凝望着这些身形消失在黑夜里,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她扭头,看了一眼东方,旋即足下一点,乘着夏风,消失在深夜的屋檐上。
她离去的一刹那,东边所在的京郊之处,像是得到什么讯号一般,无数烟花升入天空炸响。
那如同雷鸣一般震耳的烟花破碎声,穿透了喧闹的婚宴,传到了驻守在长街小巷里的那些金袍侍卫的耳中。黑夜里,有两双视线无声交锋,刹那之后,为首之人无声抬手,刷的一下,寒冷的剑光,从侍卫们的腰间拔出,悄无声息地b近了那座喧嚣繁华的侯府。
夜风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一如那些无声游走的黑影,将护卫侯府的武士闷声击毙。接着他们如同屋外的侍卫们一般,一起b向了那个高官满堂的正厅里。
这样一切悄无声息,丝毫没有影响到婚宴的热闹。
坐在上首的年轻皇帝,望着这热闹的景象,柔和的眼眸泛起了一丝冷光。她的视线看到了暗卫们的信号,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皇帝将手中的杯盏轻放,手一扬,在旁时刻注视着皇帝动作的礼官立刻会意,令乐师们停下了演奏。
乐声一止,交谈的声音也跟着渐渐消失。在场的官员都未烂醉,自然晓得皇帝这是有话要说,于是停止交谈,一齐将目光落在了主位上的皇帝身上。
钟离煦嘴角含笑,面容柔和一如既往,温和而亲切地与众官员说道:“今日是安国侯世子与吾师的婚礼,孤觉得异常欢喜。”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人群里身穿红袍的青年身上,目光深沉。
只看了一眼,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大臣们身上,“原以为能与诸位通宵达旦,可夜已深,孤也觉得困乏了,就不多留,自此离去。还望诸位卿皆能尽兴而归。”
许是听到她要离去的消息,大臣们陡然觉得压力骤减,他们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