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礼圣一脉求学拉倒,差点就要被我饱以一顿老拳。”
说到这里,刘羡阳抬起一只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按下去,笑道:“见我抬手后,老先生便笑呵呵按下我的手,说道:‘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读书人,给个面子。’那一次我与文圣老先生聊得很投缘啊。”
陈平安揉了揉额头。
这种事情,自己那位先生真做得出来。估计当年北俱芦洲剑修跨洲问剑皑皑洲,先生也是这么以理服人的。幸好文圣一脉,大师兄左右,齐先生,哪怕是那位国师崔瀺,都不这样。
陈平安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的学生,崔东山。
这次醇儒陈氏游学,陈淳安能亲自赶来剑气长城,陈平安相信崔东山一定是做了点什么的。
只是这种事情,无须与刘羡阳多说。
能够与刘羡阳在异乡相逢,就已经是最高兴的事情了。
陈平安举起酒碗,问道:“走个?”
刘羡阳摇头道:“不喝了。”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我们游学这拨人,都住在剑仙孙巨源的宅子里,我得赶过去了。先前放下东西,就急匆匆去宁府找你,只瞧见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说你多半在这边喝酒,宁姚应该是那老嬷嬷找来的。”
刘羡阳起身笑道:“不过以后我应该会常去宁府,再拉你来这边喝酒,因为连同陈是在内,我那几个朋友,都不信我认识你,说我吹牛不打草稿,把我气得不行。我就不明白了,认识陈平安,怎么就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难道不是陈平安认识刘羡阳,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吗?”
陈平安起身,笑道:“到时候你只要帮我酒铺拉生意,我蹲着喝酒与你说话,都没问题。”
一个去孙剑仙府邸,一个去宁府,会顺路一程,两人一起离开酒铺。离开之前,刘羡阳没忘记捡起地上那些酒碗的碎片,默默念叨:“碎碎平安。”
随后走在那条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刘羡阳又伸手挽住陈平安的脖子,使劲勒紧,哈哈笑道:“下次到了正阳山的山脚,你小子瞪大眼睛瞧好了,到时候就会晓得刘大爷的剑术,是怎么个牛气。”
孩子桃板和少年少女一起望向那两人的背影。
好像今天的二掌柜,给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还挺开心。
倒悬山。
北俱芦洲出身的剑仙邵云岩站在一处园圃内,那根葫芦藤竟然已经不在。
因为在水经山卢穗与太徽剑宗刘景龙从剑气长城返回后,来此道别,邵云岩就将这件天地至宝交给了卢穗,甚至专门喊上了年轻剑仙刘景龙,让卢穗将那根一枚枚养剑葫即将成熟的葫芦藤送往水经山之外,还交代了卢穗每一枚养剑葫的购买之人,再请求刘景龙帮忙一路护送。卢穗自然拒绝,哪怕邵云岩与她传道恩师不是仙道侣胜似眷侣,但终究门派有别,她卢穗又是晚辈,哪敢擅自收下如此重宝。但是邵云岩执意如此,不容卢穗拒绝,卢穗只好战战兢兢答应下来。若非身边站着个刘景龙,卢穗就算答应下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活着返回北俱芦洲,这等仙家至宝,牵扯天数命理极多,玄之又玄,卢穗即便是北俱芦洲年轻十人之一,根本不觉得自己“拿得住”这份道缘。
邵云岩最后与卢穗笑道:“帮我与你师父说一句话,这些年,一直想念。”
今天的邵云岩破天荒离开宅邸,逛起了倒悬山各处景点。
几个嫡传弟子,都已经携带春幡斋其余重宝和各种家底,悄然离开了倒悬山。
其中有一个,兴许是觉得天高任鸟飞了,试图联手外人,一起追杀卢穗和刘景龙。
邵云岩没有去管,由着那个人心不足的弟子杀心四起,反正福祸无门惟人自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边境没有与严律、蒋观澄这些年轻剑修一起去往婆娑洲游历,而是独自留在了与春幡斋同为倒悬山四大私宅之一的梅花园子。
一位眉心处点梅花妆的妇人,肌肤白皙,嘴唇殷红,身穿织工精美近乎烦琐的衣裙,美艳不可方物。
她是这座梅花园子的真正主人,只是深居简出,几乎从不露面。
边境称呼她为酡颜夫人。酡颜,是一个美好的名字,美好的名字与美人的姿容,真是两不辜负。
边境虽然对于男女一事,从无兴趣,但是也承认看一眼酡颜夫人,便是赏心悦目。
浩然天下总计有十位夫人,足可让山上仙都会浮想联翩,心摇曳,为之倾倒。竹海洞天的青山夫人,梅花园子的酡颜夫人,可算其中两位。
这些夫人,又有一,因为她们皆是山水祇、精怪鬼魅出身。
酡颜夫人与边境在一座水榭中相对而坐,她手中把玩着一只梅花园子刚刚孝敬给她的仿攒竹笔海,以贴黄手艺贴出细竹丛丛的景象,疏密得当,巧夺天工。竹黄全部来自竹海洞天,价值连城。
酡颜夫人笑道:“这么怕死?”
边境点头道:“我其实还好,很想与林君璧一起去城头看看的。只是另外那个,道道,非要我躲躲藏藏,说是算了一卦,不小心些,容易功亏一篑,下场会很惨。”
停了一下,边境问道:“那道新门,到底是谁率先提议开辟出来的?倒悬山那位大天君,又是怎么想的?”
酡颜夫人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旧门新门,就算整座倒悬山都不在了,它们都还在。”
边境疑惑道:“竟然还真有剑仙是内应,愿意帮助我们守门?”
酡颜夫人瞥了眼年轻人,问道:“很怪吗?换成是你,一边窝囊死人了一万年,另一边享受着太平世道,还要笑话那些死人,你心里会痛快?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忍,几十年几百年能忍?脾气好的,能够成为剑仙?”
边境点头道:“换成是我,加倍奉还。”
鹳雀客栈的那个年轻掌柜,世世代代居住在这边,这会儿正蹲在客栈门槛,逗弄一条过路狗。
阳光和煦,晒得懒人更懒,又是一个无聊的太平世道,安稳日子。
倒悬山之外。
那条蛟龙沟,当然不是真的只剩下些小鱼小虾,哪怕对于地仙修士而言,依旧是难以逾越的禁地,只能绕路远行。
再远一些,那座对峙矗立有雨师像和将塑像的宗门,名为雨龙宗,倒悬山上边的那座水精宫,便是它的私宅。
除了最为庞大的雨龙宗之外,广袤无垠的大海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山上仙家,占据岛屿,各有各的荣辱兴衰。
那艘桂花岛跨洲渡船的航线上,其中海上第四景,便是从雨龙宗那两座高达百余丈的金身像脚下豁口,缓缓驶过。
相传那尊双手拄剑的金身将,曾是镇守天庭南门的远古祇,另外那尊面容模糊、五彩飘带的像,则是天上诸多雨师的正第一尊,名义上掌管着世间所有真龙的行云布雨,被雨龙宗祖师重新塑造出法相后,仿佛依旧职掌着一部分南方水运的运转。
这个两对峙的雨龙宗,一直有个历史悠久的古老传统,女子修士挑选仙道侣,是通过抛下宗门秘制绣球,谁抢到谁中选,但是地仙修士都断然无法凭借通术法去强取豪夺,可一旦上五境修士出手,那就是挑衅整座雨龙宗。
十余年前,有个福缘深厚的年轻练气士,乘坐桂花岛经过豁口,恰逢雨龙宗仙子丢掷绣球,偏偏是他接住了,好似飞升一般,被那绣球和彩带,拖曳飘然去往雨龙宗高处。不但如此,这个男子又有更大的修行造化,竟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