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排满,房地产法小李再度归来。
除了稍稍带点产后抑郁症妇女的秘气息,他老一切如常。
倒是这块在以往课间被不少女同学叮着的香饽饽,现下乏有人问津,以至于小李讲起课来温吞吞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好在时不时他要盯着鼻梁经质地甩甩脑袋,自我催眠也就此打断。
亲爱的小李啊,有些东西就像眼镜投在鼻梁上的阴影,除非你摘下眼镜,不然再怎么可劲地甩脑袋也无济于事啊。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我心猿意马,简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当天晚上我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起初在鬼哭狼嚎的楼道里,后来钻进了厕所,最后套上大裤衩、穿过冬青丛、沿着漫长寂寥的水泥甬道——一直地奔到了操场上。
过了好久才有人接,果然是个男的。
普通话,很有磁性的嗓音,像磨穿过三千张老牛皮。
他说:「喂?」我说:「喂」他说:「那个,你哪位?」我说:「你哪位?」他就挂了电话,比我预料的还要果断。
再拨过去,他说:「喂!」我说:「喂!」我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不想没了声音。
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好。
于是就没人说话。
我能听到他的呼吸。
很快,他说了声「有病」就再次挂了电话。
就是这样,毫无办法。
当时我想的是,如果这是在拍电视剧,我兴许可以警告他不要骚扰张凤兰。
这么一想,我甚至被自己的幽默感动得笑出声来。
那晚月朗星稀,微风拂面。
散步的情侣卿卿我我,健身达人们疯狂地磨损着自己的膝盖。
网球场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一种陌生的拉美舞曲。
即便穿着拖鞋,我也奔跑起来。
抽烟回来,陈瑶正读得入迷。
待我坐下,她突然扭过脸说:「你吓死我啦!」简直吓我一大蹦。
论文依旧没写完,倒是陈瑶,几节自习下来看了好几本横沟正史。
我也搞不懂是我在陪读还是她在陪写了。
晚上和大波一块吃饭。
这逼一如既往地精力充沛。
相形之下,我一俗人都涌出那么一点萎靡不振的高冷气息。
酒过三巡,他传达了两点主题思想:第一,云南有个腰乐队,很有态度,你要听听;第二,下周pk14要来,咱们队捡了个暖场,好机会啊!确实是个好机会,值得痛饮几杯!但陈瑶问:「有钱没?」「当然有!」大波甩甩狗毛,一番挣扎后,脸上升起妙的红晕:「没钱谁干啊!你这是在挑衅我们的底线!」是的,不但有钱,还有免费酒品,前提是先把报名费交喽!灯光浑浊,人声嘈杂,我不由叹了口气。
「啥意思?」大波在我肩膀上狠狠来了一锤:「你这屌状态可别到时痿了!」我强压下翻涌而上的啤酒,想郑重地请求我的朋友务必放心。
鄙人屌硬如铁,怎么可能痿了呢?然而不等我开口,手机就响了。
或许它已经响了好一阵了。
是母亲,她问我干啥呢,一直不接电话。
我说:「吃饭,没听见」「要说你耳朵不聋,你奶奶估计都不服气」母亲的笑清脆而绵长。
待我在饭店外的台阶上坐下,她才又拾起话茬:「过两天在平阳大剧院有个演出,你觉得咋样?」********************不知有多少仁兄读过《梦的解析》?弗氏理论简单概括如下:第一,梦是愿望的实现。
焦虑梦的目的就是安慰。
比如陆永平之死。
第二,梦有自己的审查机制,对一些禁忌的情感,只有加以伪装才能通过审核。
比如令人作呕的油呛味。
第三,联想元素。
梦中人可能是多种元素的堆砌,对某种元素的直接联想才能体现其身份的某一方面。
比如篮球。
3j3j3j.********************上了毕加索,母亲还在问那个穿白旗袍的是谁。
我说不知道。
我真的叫不出名字。
母亲切了一声:「不认识她冲你笑啥?」我唯一的反应就是翻翻眼皮。
路两道的楼盘鳞次栉比,黑洞洞的窗口在屎黄色的塔吊衬托下像是什么军事掩体。
阳光和风把破烂不堪的红色条幅扯得四下飞舞——上面光溜溜的,一个字都没剩下。
我撤回目光:「就一选修课老师啊,好像大概可能是姓沈吧」如果真要有一个名字,那只能是「白毛衣」了。
刚从大学城巷道出来,我俩就碰到了白毛衣。
当然,这天气,除非为了捂蛆,没人会穿毛衣,所以裹在她身上的是一件青色刺绣的白旗袍。
唯一的区别是后者的效果更好些——即便暴露在天光下,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一如既往地凹凸有致。
她踏着大学城北街的柳荫娉婷而来。
与母亲一样,高耸的乳峰在徐徐跳跃中,为眼下肥胖臃肿的午后注入了一支难得的强心剂。
于是恹恹的小贩们都睁大了眼。
于是热风撩起前者的衣摆露出了半截大白腿。
于是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然后她就冲我笑了笑。
当那杏眼樱唇在树荫下闪动开来,我才得以确认白旗袍就是白毛衣。
我也只好冲她笑了笑。
我犹豫着是否该点点头,乃至打个招呼,但母亲开口了。
她捣我一肘,说:「哟,眼都直了」如此一来,我也不好表示什么了。
反倒是与白毛衣同行的中年男人出其不意地扫了我一眼,他停下脚步,问:「这就回去?」白毛衣没回应,甚至没有任何停顿。
擦肩而过时,她的尖头白高跟叩得柏油路面清脆作响,犹如滚烫夏日里的一支悠然舞曲。
上次见白毛衣时,她就在跳舞。
正是那个被三千张老牛皮打磨的周一晚上,我沿着跑道猛冲了好几圈。
起初还照顾着脚下的拖鞋,后来索性把它们穿到了手上。
淡薄的灯光和缥缈的月光交相辉映,我跑起来肯定像只疯狂的螳螂。
而等我大汗淋漓地打草坪上爬起,抄东北对角线往外走时,网球场里的拉丁舞曲就越发悠扬了。
远远望去,铁丝网外人头攒动,丛丛黑影拉得老长,宛若突然冒出的大型热带植物。
使鬼差地,我竟穿过篮球场,朝以往唯恐避之不及的临时舞场踱去。
当晚四盏路灯齐开,以至于现场亮得有点夸张。
二十来对男女埋在热情洋溢的舞曲中,或坐或立,或动或静。
若干女性朋友还要时不时地甩甩脑袋,扭扭屁股,我只能将其理解为洋相尽出。
正中央的空地上,一对男女合着四四拍翩翩起舞。
女的一袭紧身瑜伽装扮,黑t白裤,曲线毕露。
男的——抱歉,我为什么要注意一个男的呢?与周遭所有庸俗的目光一样,紧盯着女人我已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