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杆鸟枪来,大喊道:「天父在上!杀光清妖!」轰!枪口硝烟喷射,但在惊天动地的火炮跟前,简直不足一提。
船上的湘勇也开始朝着太平军开枪,雨点般的子弹落在甲板上,把满满当当挤在一起的太平军又射倒了一大片。
九袱洲的血战虽然败了,但是太平军的斗志还在,也用枪对湘勇的舰船还击。
一场大战从白天一直延续到深夜,已经二更天的江面却不像往日那般宁静。
炮声隆隆,就像打雷,不停亮起的火光,仿佛闪电。
梁凤超隔着船舷,对呤唎呐喊道:「洋兄弟,忠王和西王娘的人马红棉堤那里接应我们,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枚炮弹正不偏不倚,击中了甲板。
木屑和火光同时纷飞,浓烟把梁凤超整个人都淹没起来。
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浑身冒火的太平军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一个个火人跳进了江里,很快就被浪头淹没。
「贡王!贡王!」呤唎趴在船边大喊。
他已经看不到梁凤超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一个英勇的身影,就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一样。
被击中起火的鸟船慢了下来,最终停滞不动。
湘勇们射击静止的目标,可谓是一打一个准。
很快,整条船就被肢解,变成了木屑,漂浮在江上。
几天前,李秀成的大队人马渡江,也和湘勇们激烈地交火了。
满江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江水冲流干净,现在又多了好几具新的尸体。
子弹、炮弹还在不停地落下,呤唎却仿佛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趴在船舷上,祭奠他心目中的英雄。
「洋兄弟,贡王已经升天了,你快躲好!」太平军们在拉着呤唎,呤唎却始终不肯离去。
忽然,他感觉臂膀一麻。
低头一看,肩膀已经被洞穿,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他顿时有些头晕,轰的一声,倒在了甲板上……天京城里,傅善祥心急火燎地找到了李秀成。
李秀成正站在王府的院子里,抬头望着天。
他也看到了从阅江楼上传递过来的信号,甚至听到了从九袱洲传来的炮声。
但现在所有增援的途径都被切断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袱洲失守。
「殿下!阅江楼……」「我知道!」「可是你难道……」「我去不了!」不等傅善祥把话说完,李秀成就好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就把答案说了出来。
「你不做点什么?」「尊王刘庆汉已经到红棉堤去接应了!」尊王刘庆汉是一个粗糙的汉子,头发几乎从来也不知道打理,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是忠殿数一数二的猛将。
当他赶到红棉堤炮台的时候,洪宣娇的女营已经在那里架设好了大炮,炮口朝着江面。
几条鸟船穿过夜幕,飞速地向南岸靠拢。
后面湘勇吉字营的水师,也紧随而来。
接应从九袱洲溃败下来的散兵,是每一个行军打仗的将领都能意识到的。
要不然,湘勇挟得胜的余威,又一举攻下南岸,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天京城垣虽然坚固,五百年而不倒,可也不能让湘勇逼近城根。
至少,眼下还不能。
在火光中,洪宣娇看到船头的太平军在打着旗号,请求靠岸,但是她却大喝一声:「开炮!」火炮是对着跟着他们后面的吉字营水师发射的,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暂时封锁住江面,让他们不能靠拢。
岸上的百余门火炮齐鸣,这会儿,挨打的换成了湘勇们。
挨着太平军最近的几条横洋梭很快就被炸得死无全尸,阖船的官兵像落水的鸭子一般,浮在江面上呱呱乱叫。
不一会,几个浪头袭来,这些湘勇也马上祭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