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是拴在吊人打人用的木桩上,他们还很奇怪地摆弄着一个小火炉,把它点着了火。也许……那头牛就是用来驮着火炉,一直跟着他们的。
阿彬也站在那边。有个人提起一个沉重的口袋往阿彬的怀里塞,他只是从里边捡出两个东西来看了看,又互相敲敲。圆的金属片闪着沉着的银光,该是当时已经很少能见到的银元。他们几个有点交流。那人又提过去一袋。
以后的事情发展的很快。虹姐从女人的队列里拉起来的就是月亮。我的心跳,而且我的视线避了一下人群。但是我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睛正盯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那有多久,那也许甚至还不到一秒。我也不知道她要告诉我什幺,我永远也不会再知道。
那时候藏族女人已经从小炉子里抽出了一段细铁条,我甚至清晰无比地看到了那上面的小钩。钩子发白,发亮,在太阳光底下
也鲜艳夺目。它划过弧线,稳,准,狠,直,直插进月亮的眼窝。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尖叫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一声,还是两声。但是月亮的两只眼睛都没有了。虹姐紧紧地从后边抱住了女孩,月亮在她的怀抱中,发狂一样地扭动挣扎……跺脚。
第三次他们干得镇定沉着。是另外的一支铁条,不是钩子,是个用铁烙人的印子。虹姐再一次抱紧月亮,月亮抬起来的脸上有两个黑红色的,深陷的洞口。
还是西藏女人动手,她把烙印稳稳地打在比那两个黑洞更高的正中,皮肉烧焦的烟雾轻轻飘洒……月亮的前额上显现出一个同样黑色的,红色的,血肉含混的卐字印记。
像是没有更多可以回忆的事了。藏人们离开了青塔,带着月亮。西藏挺远的,我的姑娘会有很多路要走了。她这回是戴着手铐还有脚镣的,脖子上的细链拴在牦牛背上。她的脚,该是还没有完全好吧。
小月亮,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