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而耀眼.「鹂
出谷,却又带有一股浑不在意之色,而紧随其后,她轻启朱唇又悠悠念唱起来: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世界真的很大呦.」
回声迭起,在书香的心底颤巍起来.然而这个点儿的园子里确实无比热闹,
此处彼处,黄皮肤的人群里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肤色白皙却粗糙的外国友人,他们
手里拿着相机,穿着印有各色涂鸦的短衫、短裤、高腰鹿皮鞋,指指点点不知在
说些什么.「愁愁愁,下巴都耷拉到船板子上了.」
柴灵秀使唤着儿子把船头调转,这勐然间的调笑倒吓了杨书香一跳.他直搓
起后脖颈,好一会儿才适应,见她心情舒展,这才也跟着呵呵出声:「妈,如果
我跟我爸一同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沿途风景尽收眼底,船靠岸边时,也几近晌午了.被约好了要去老乡家里吃
饭,看着人群匆匆聚聚的步子,柴灵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摊儿——瓜子不饱是人
心——卖多卖少意思一下.书香正有此意——心底里早就盘算开了,该给谁买个
梳子,又该给谁买个发卡,多少是份心意——正朝着对面走去,丁孝昆便在人群
中晃了出来.「要说不信命吧,有些东西确实解释不清.」
从橱柜里拿香油瓶子时,不免因其和盛酒的瓶子一样,让李萍又慨叹了起来
,「听说小二结婚内晚徐疯子来过?你说秀琴是不是该算算?」
同是女人,对秀琴这个老实孩子的境遇她总是持以一份同情和关切,「应该
得找人给算算,要不让人给看看坟头不也成吗!」
老伴儿的心思杨庭松岂能不知.他用筷子搅和着汤水,暗自回想内晚上碰到
徐疯子时的样子,脸上免不了一阵怪异:「不知内俩神经病从哪冒出来的.」
接过老伴儿递来的香油,把煤气的火灭了,往面汤里点了几下,「咱们都是
教书育人的老师,秀琴不懂咱们也不懂?」
「你意思是让他俩给看?不是我说你,就内俩人?我要是稍微打扮打扮,看
得比他们准!」
李萍上下打量着杨廷松,不禁笑了起来.还别说,老伴儿要是改行当个算命
先生,就冲着这股文雅的劲儿也能把人给唬住.「倒也是,诶你说年年老大都去
给他爷奶垫土,孙子不能挪坟,不还提过让你……」
「祖坟能瞎动吗?你以为这是张嘴就来的事儿?动不好就乱了!」
杨庭松叹了口气,端起锅来朝外走去,「祖上积德才有后世子孙的萌阴,就
算是动也轮不到河边的内片地界儿!」
说不清为什么,提到这些他就腻歪,打心眼里腻歪.「说啥呢这是?」
杨刚往厢房门口走过来,正听了个正着:「哦,我爷内坟的事儿啊.」
爷仨一同走进堂屋时,陈云丽已经把切好的鸭蛋、拌过的腐竹端到了桌子上
.「云丽也说过甭信他们的话.」
「什么甭信?」
她拾掇起筷子和碗,端到桌子上,「祖坟的事儿吗?」
见杨刚直点头,也跟着应道:「他们内话确实不能信.」
「云丽你快放下.」
见大儿媳妇的身子还有些虚,李萍忙抢上前:「直说让你甭操持」.杨刚把
垫子给陈云丽铺在椅子上,依次给碗里盛好了面汤:「这汤里下羊肉就是鲜,吃
完事儿一发汗就好了.」
陈云丽嗯了一声:「也没啥大事儿.」
扶着椅子往下顺着身子.「就是穿得少.」
李萍这一接话,杨庭松也搭言了:「虚火赶落的都是.」
他挨在陈云丽的身边,把筷子递到跟前,「体温不没事吧?」
「脸儿看上去还有点红.」
李萍探出手摸了摸陈云丽的脑门——不热倒是.见儿子仍旧搀扶着她的胳膊
,摇头苦笑起来:「你说说,这是小感冒吗?」
「早上吃APC了吗?」
见儿子点了下头,杨庭松侧身扶着椅子,直等陈云丽落座这才松手:「早说
西医这块治标不治本了
,要我说呀云丽就是虚火太旺,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泄出
来就好了.」
李萍斜睨着老伴儿,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没云丽重你不
也半天没起炕吗!」
「要不说得标本兼治呢,药固然得吃,」
杨庭松呵呵了一声,指着陈云丽面前的汤碗,道:「身体这块嘛还得合理调
整作息时间,同时得注意饮食和忌究烟酒,再说药补哪如食补……」
他低头扫了眼脚底下,见一旁儿媳妇粉红色拖鞋里面裹着双肉色丝袜,莹润
的脚指甲都印透出来,就摇晃起脑袋,「这天儿是热了.」
「我爸还真没瞎说.」
杨刚倒了杯酒,冲着母亲点头道:「大夫也这么说来.」
递过去时被李萍拦下了:「你喝吧,我跟你爸都不喝.」
「爸这眼可亮堂着呢.」
跟儿子摆了摆手,杨庭松又看向儿媳妇,「这汤得趁热喝,身子骨舒坦了就
好了.来~快接着,油儿都流出来了.」
他抿嘴而笑,夹起鸭蛋递送到陈云丽的碗里,又自言自语叨咕了一声,「就
是爱贪凉,这可全从脚底板上来呀.」
「嘶~啊」
面汤实在是太热了,一口下去烫得陈云丽直嘘嘘.热汤面前她来回眨动着眼
睛,氤氲的香味四溢,内瓜子脸都跟着红了起来.「这前儿?不到五一我都不敢
脱厚裤子,还甭说腿,腰就先受不了.」
李萍是过来人,年轻时也有过儿媳妇的这种经历,「丝袜多薄啊,不跟没穿
一样吗!」
拾起筷子夹着腐竹送到她的碗里,「你呀就是爱美.」
「昨儿给她擦身子没?」
饭后收拾,杨庭松在厨房支问了一句.「擦了,就用那药酒过的.」
提起这话,见外面日头又挺足实,杨刚朝外走去,「我给你们泡壶茶,完事
你跟我妈去泡个澡.」
李萍卜愣起手来召唤着儿子,把柜橱里的半瓶酒递给了他:「紧着去给云丽
再擦擦,这里你就甭管了.」
杨庭松也说:「行啦,我跟你妈这也该回去了.」
饭后睡个午觉已然成了老两口每日每必修的事儿.「喝完茶再走呗.」
杨刚给父亲递了根烟,「晚上就不过去吃了.」
「又出去?」
杨廷松点着了烟,看了看老伴儿,最后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当即摇晃起脑
袋:「那帮朋戚除了喝就是喝,这身子……」
「控制着呢,始终也没敢超量.」
杨刚给父亲搬了个马扎,又给母亲递了根烟.李萍夹着烟,点着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