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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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密窟】
是夜,洪子川并没有去后院禧荣阁留宿,继续大享艳福。
他并非不喜女色的人,只是一来是不想打扰四娘、五娘、林娘子、二少奶奶她们的闺房夜话,这几个俏娘们儿凑在一起彷佛有说不完的体己私话;另外一个近来两天,事情繁杂,真相丛生,一庄庄一幕幕让他感觉纷乱得很,子川需要把一切理理顺。
再说,他很喜欢深夜里一个人,泡一壶晏茶,看着清净的夜空和那轮皎洁的银月。
多年的浪迹生涯,让他很享受这种静谧的孤独。
原本按五娘的心思,曾私下里跟子川表示过,他不妨将四夫人萍茹和她的小媳妇沈涵儿,一起兼收并蓄的拿下。
本来李家二少爷回来几率淼茫,就算回来,二少奶奶涵儿也没脸再见她的这位本就不喜欢她的相公。
把这对婆媳收在子川房里,不但起居方便,也省得这位四夫人整日价胡思乱想,觉得她们娘儿俩像是吃闲饭的,成为鲁月楼拖累。
在这位五夫人虞丽娘心里,自家汉子自然是最好的,院子里的女人他都可以碰,没有什么女人愿意不愿意的。
可子川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刚把人家婆媳俩接回来,就弄在屋里服侍自己,难免有趁势欺人之嫌。
最重要,他现在感觉一股巨大压力,没什么心思玩女人。
如今的洪子川跟当初刚来,只做个酒楼总厨时大不一样。
那时他只管出菜收钱,东家如何关他鸟事,现在他来做主,这么一家子还指望着他呢。
别的不说,就那笔用李家大院抵押的债务就够他头痛的。
要说早年在义和拳杀官灭洋,金山银海在手里流水一样,……可如今也算是太平年间,自己又一个人势单力薄,去哪儿弄那么大一笔横财替鲁月楼还债呢?人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四五千两这么一笔大数目。
翌日,日上三竿。
林三娘子打发小伙计告知子川,近来总厨辛苦,今日生意平淡,请他修养一日。
子川懂得是因为昨日林三娘在路上所提之事。
对于这事,他感到十分矛盾,既想知道五娘都是怎样屈就应酬吕三爷逼债的,又怕到时候出现什么可怕场面,自己忍不住出手。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就凭他一届庖夫,哪怕是厨技通天,也是斗不过财大气粗、人多势大的吕三爷的。
昨夜子川细想过了,想解鲁月楼的困局,除非是自己能去省城里寻个更大得官僚,甚或洋人,讨好得人家大人肯出手相助,才有希望压制住吕三爷这黑白通吃的巨擘。
可是,自己一没门路,二没出身,自古官官相护,哪个都不是白给,会为了自己一位厨师开罪他人吗?子川正自胡思乱想,便见林三娘子推门进来。
今日里林三娘去了绣袄水裙,还是那方黑纱斗笠,身上却换了陶兰白色的轻衣短靠,紧裤蛮靴。
更是把个高挑出众,凹凸有致的身条裹得英姿勃勃,格外诱人。
林三娘进来见子川瞧着自己发呆,俏脸冷峻的尖声骂道:「憨呼呼的,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姐姐已经出门了,再晚就跟不上了。你若是有本事,今后不让我家小姐遭这份活罪,奴家,……奴家就学姐姐一样,每夜跪着给你当娼耍,也自情愿的。」
说着,不知道触了哪根伤情,平日里嬉来笑往的三娘子,竟怆然落下几滴泪来。
子川知道她是心疼阿姊,可是他又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说摆平就摆平。
再说具体什么情况,也要见过了才知道。
子川皱了皱眉,只说了声:「走吧。」
二人出了偏门,林三娘办事细致,老早雇下一辆骡马蓬车,停在门外。
子川本就一身厨子粗汉打扮,赶车倒也不用换妆,三娘子娇躯一矮也钻进车篷内,轻声叮嘱他道:「姐姐的蓝乘小轿,刚拐过了十字街口,走不快的……你远远的驾车跟上便是,莫要追得近了,弄得大家都没脸。」
子川再不犹豫,取了鞭子驱赶牲口,毫不张扬的跟了上去。
尾随着五夫人的小轿,子川驾着篷车,没用多久就到了城门口。
子川闲看间却发现城门口的张榜栏处,围了一大圈百姓,正由街边代写字的先生高声朗读着一张画影图文,似乎是什么悬赏:「……今有义和拳余孽,石某某,匪性不改,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戕害百姓……今流窜附近乡里,着各地官府巡检衙门,各处乡勇义民小心提防,如遇发现,就地索拿。生擒悍匪者,赏银五千两,提供消息者,赏银一千两。」
洪子川本来不想多事,这种缉拿告示平日里就很平常。
奈何他现在满脑袋都是金钱官司。
什吗??五千两,这五千大洋要是能弄了来,一切不就解决了,就算搞到点消息也有一千好拿,也很可以缓解眼下鲁月楼的困境了。
要知道自己加上身手不俗的林三娘子,未必不能做点什么。
后来又一琢磨,义和拳余孽,石某人……不会这么巧是他师哥石定国吧?当年义和拳失败后,几位首领都被一体擒拿了。
师哥石定国因
为事发是在鲁地,听说押送进京枭首的途中,给绿林好汉中途劫救了下来,当时自己逃在济南府盐帮处,师哥还托人给他捎来封密信。
叮嘱他务必小心藏匿,实在不可为,可以暗中投奔师哥他,另觅出路云云……再后来,这么多年江湖漂泊不定,便绝了消息。
莫不是这么巧,师哥石定国也混迹逃匿到广平府附近了不成?子川知道,自己这位师兄可没什么谋生手艺,只有一身宰人的功夫,人又凶狠,这些年就像通缉榜文说的,全靠打家劫舍、抢掠富户过活,如今说他是个巨盗响马,都是高抬了他。
自己曾经走过许多州府,各处都悬挂了他作案的悬赏,莫非他实在混不下去了,也来滦州寻自己这位师弟么?师哥当年就知道自己是广平府滦州县人氏,来找寻自己落脚,也并非没有可能。
「喂喂……!想什么呢?道别跟得偏了……你发什么呆呀,那个通缉的石某人,难道你认得他?」
车篷里的林三娘发觉子川有点魂不守舍,拿手怼了他一把,将洪子川从思绪中捅了回来。
「唉…………何止认得,实不相瞒,若在下所猜得不错,通缉那人便是我厨门掌门师哥,原来义和拳坛二师兄石定国……小弟不才,呃,他这个,嗯……义和拳失散后,就再没见过这位兄长。」
洪子川自是信得过豪迈仗义的林三娘子,吞吞吐吐的也就把自己的出身说了。
「啊??~子川,你也是义和拳的好汉?……」
林三娘探出身来,上一眼下一眼,没见过似的打量子川,把个堂堂汉子瞅得直发毛,心道她不是就此要举报了他吧。
「咯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初老吴说你江湖落难,我还不信。原来真是逃不过吴老江湖法眼……姐姐怎么偏偏欢喜上你这么个杀千刀的逃犯,你也不怕连累了我家阿姊。」
子川看林三娘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嫌他义和拳在逃身份,相反还有种对他们杀清灭洋的作为,颇为赞赏。
「我是朝廷缉拿的杀人逃犯,你就半点也不怕吗?」
子川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