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道人被引进了后院一间房中,门一关上,那年轻道人即潜身闪至窗棂下听了一阵,确定外面有两个人守着。
回头看看老道,却见他根本也不看他一眼,眯缝着眼老在在的似乎打起坐来,于是也转身回来,将包袱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商人打扮得汉子闪身进来。
你是何人?商人色警惕,盯着老道,显然已经看出这两人身怀武艺。
阁下又何必问,贫道此来见的不是阁下。
你虽有信物,然章帅不是随便何人都可见的。
贫道只是传个口信,此次西夏聚兵,乃是明攻泾原路,暗袭环州。
兵马出动当在二十万,而且乃是梁太后亲征。
贫道不辞劳苦来此地,便是望章相公早作准备。
且贫道还有一物,可助相公拒敌。
何物?老道指了指那年轻道人背着的包袱,那商人却皱着眉头,说道:打开。
他虽是章楶心腹,但是章楶此人平日里心机深沉,御下极严,很多事情便是他这个心腹也不得于闻。
他不知这俩道士是何来历,但是他有义务防患于未然。
在他确定这个包袱里面没有什幺危险的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让这个包袱接近章楶。
年轻道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傲气。
商人冷笑一声,上步便抓。
那年轻道人一闪身,抓了个空。
那老道身形弹起,脚尖在地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身体竟像没重量般三晃两晃竟滑到了两人之间,抬臂一架一推,竟将那商人推了开去。
商人顿时一惊,他自己是受过名师指点的,自然也是识货之人。
九宫步,霄派?自己的力气自己知,能将自己单手轻轻推开,这老道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而他那异的步法,相极了道门霄派的九宫步。
仙长别来无恙。
门外响起个喏,再看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儒士已进屋中。
那商人见了此人,立刻行礼:参见章帅。
你先退下。
章楶摆了摆手。
遵命。
商人立刻行礼离去,连同外面的汉子也一同消失。
诺大的院子当中,空荡荡的再无人踪。
那老道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称赞。
章楶虽为文臣,却是胆略过人,现如今风声鹤唳,西夏随时大军压境,环州随时可能烽火连天。
他堂堂一方诸侯,竟敢微服前往这凶险之地来会自己,只这胆色,已是令人钦佩。
再看他这些部下行动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便知都是百战精锐。
刚才那个商人打扮得汉子武艺也是十分出众,而且精明强干,看来他做了几年率臣,身边竟是藏龙卧虎了。
西夏梁太后此来,碰见此公,只怕讨不到好去。
这样也好,自己此行身负特殊使命,若是所托非人,岂不误了大事。
正是要这等杀伐果决豪雄之辈,才可用事……一炷香时间之后,商人在门外等到了章楶,手中拎着包袱。
章楶没说别的,只是一摆手,低声吩咐:备马,回庆州。
天字房内,老道站立当中,背手轻叹:章质夫真豪士也!那年青道人似乎有些不屑,撇了撇嘴说道:南朝文士,有何了不起的?只怕是空谈之辈。
只有北方的朔风,才能锤炼出真正的豪杰。
老道皱眉说道:韩月……莫忘了你现在是宋人了,莫要一口一个南朝南朝的。
我和你爹韩肃同为弥勒传人,你既受韩肃之托,贫道方才看顾于你。
只是你既入我门墙,便是我霄派弟子,以后不许再提你辽人的身份,现如今你便是宋人!弟子谨遵师命。
此时化身为道士的韩月低眉顺眼的应声,这老道武艺极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的霄派和宋朝不少贵人颇有来往,这对于自己这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正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还要多亏了孙二娘,孙二娘跟随苏延福多时,被倚为心腹,苏延福本是弥勒传人,和各地弥勒教残余势力多有联系往来,孙二娘自然也了解不少弥勒教的辛秘。
通过她自己才走通了这老道的门路。
想想如同作梦一般,自己本是辽国武官,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宋朝道士。
道士就道士吧,反正道士又没说不能戒女色。
总比孙二娘混绿林道要好些,自己已经在辽国无处容身,实是不想再起波澜。
是了,还有你那弥勒教的武艺,在人前莫要再使,以免节外生枝。
弟子遵命。
师傅,那包中的麒麟丹,当真能克西夏?曾经身为军官,韩月很清楚军阵之上用毒乃是常技,当年元昊败辽军,便是靠了毒药之功。
不过往往军中一次战役投毒范围广达数百里,所用毒物更是车载斗量,只是这一小包……此乃毒母,乃门中丹士所炼,只要有了毒母,千百斤毒粉煮水可得。
此间事了,一品堂的主子能不能得偿所愿,便看他的造化了。
一品堂乃是西夏……为何要助宋朝?哼,西贼奸党内斗而已,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关,他西夏内斗,正与我大宋可乘之机,此地转眼之间便要遭兵灾,非久留之所,咱们也走吧。
往何处啊师父?回汴京。
十月初四夜晚。
庆州经略帅司衙门后院。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院内除了一座房间,其余什幺多余建筑都没有,而这院落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是帅司衙门的亲兵把守,各个色冷峻。
灯笼火把照得满院通明,而院中那房屋正门匾额上是三个大字:白虎堂。
此时大宋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楶正在堂中,堂中安置一座大桌,桌上铺着一面沙盘地图,正是环庆路的山川地理形势和各城塞,围绕在地图旁的,都是环庆路的高级将领,庆州都监张存,环庆路副都部署李浩,洪德寨寨主折可适,环州藩部首领慕化等十余员藩汉大将齐集一堂。
章帅,此次西贼于天都山聚兵,其志非小啊。
章帅,泾原路传来军报,西贼驻军齐鲁浪,石门水至九羊寨一带,连营数十里,熙宁寨,天圣寨,高平寨,怀远寨,定川寨一带均发现有大股西贼出没,甚至已有小股西贼游骑深入至了德顺军境内。
章帅,西贼此次出兵,乃是报韦州之仇,泾原路之贼兵必是虚张声势,我环庆路屡挫贼锋,此次必遭报复,须早作准备。
众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但是章楶却沉稳如山,一言不发。
他在三天前便以得知此次西夏主攻目标便是环州,但是无奈这种情报来源却无法明示众将,那老道是何来历他自是知道,折可适破韦州便是他通风报信,此乃西夏国内梁氏姐弟内斗的结果,作为宋臣,章楶自是希望西夏越乱越好,最好乱的自取灭亡便是老天开眼。
只不过西夏为了内斗,竟然勾结外敌,此事说出来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那老道虽然同一品堂有联系,但是霄派却和现在正掌权的旧党联系密切,霄派着名道士林灵素出家前便是旧党重臣苏轼的书童,这老道既然也是霄派的,那幺是否旧党也参与了此事,若是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