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根本就拿他们当作不要钱的炮灰使用,两者积怨,由来已久。
而此次面对一群马贼私帮的乌合之众,说真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来的全是契丹或全是女真,只要全力冲杀,对方根本当不得他们一击。
可偏生来的是双方的混合部队,面对弱敌肥羊,无人认为对手值得自己认真战斗。
那些契丹人只想捡便宜趁机多捞些财货,把厮杀苦差交给女直。
而女直也是抱着一般的心思,认为自己没必要为贪婪无耻的契丹人出死力。
双方貌合离,再加上俱有轻敌之心,结果意外的敌人之中隐藏着一批硬茬子,一时失算之下,现在竟落得如此窘境。
但是现在即使对方占据上风,自己也决不能示弱。
只是阿骨达的性格,敌人越强,我便要更强,无论何时都不能示弱,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别看对方人质在手,他们也不敢轻易下刀子,因为他们也要命。
所以这种时候,态度必须强硬。
这麽说是无名之辈了?韩月面带冷笑。
是又如何?完颜阿骨达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犹豫。
即是无名之辈,想必不是重要人物,那我等又如何相信你的承诺?这等无名之辈,死了也不算甚事。
焉知你不是趁机来赚我等?他若死了,尔等都需死无葬身之地!阿骨达目露凶光,色冷峻,竟是一点也不受韩月话语动摇。
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也一样吧。
完颜阿骨达面不改色,用他的大弓做出了回答,嗖的一箭便将一个马帮汉子射倒。
顿时人群一乱,不少人面上变色,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女直蛮子竟然真的如此蛮干,说动手就动手。
他真的不在乎这个人质的性命吗?你真的以为爷爷不敢杀他吗?韩月也吓了一跳,别是碰上个一根筋的莽汉吧?若真是那样,没说的只有死拼到底了。
你敢让他死吗?阿骨达语带讥讽。
你想让他死吗?韩月的眼也变了。
你想杀他,一刀杀了便是,何来这许多废话?可见尔等还是惜自家性命,你若杀了他,你们都要死,所以你不会杀他的。
如此说来,阁下倒是不惜命喽?既然不惜命,左右都是死,何不现在便挥军击杀我等,也算有人垫背,又何必说这许多的废话?可见阁下还是不敢让他死的,所以阁下说到底还是不甘心为了此人一同陪葬的。
你倒说得好,只可惜某家不吃这套,你想杀便杀。
如你所言,既然左右都是死,我何不杀了你们?总好过受你要挟!说着,阿骨达身后的女直战士便纷纷靠前。
久闻女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为了契丹主子连自家性命都可不要,当真是养的一条好狗。
唐云见状,也是出言讥讽。
鼠辈!爷爷便先宰了你!说着阿骨达的大弓又张开了。
但是他身旁的那些契丹人却一阵大哗,顿时纷纷嚷嚷的叫嚷起来。
这女直蛮子心智坚定不为所动,但是这些契丹人可都是有家有口的,而且对女直兵就不信任,此时听他话里话外,竟是一点没将那契丹青年的死活放在心上,哪里肯依,纷纷鼓噪起来。
有个小校模样的骑士过来冲着阿骨达叫嚷。
阿骨达你这直娘贼的狗蛮子休要胡说八道,你是存心害我家少帅不成?若是我家少帅掉根毫毛,你女直全族便要人头落地。
说罢转回头又对韩月叫道:南蛮子,你休要放肆,快快放了我家少帅,放你一条生路。
若要财货赎人,也好商量。
少帅?莫非是萧元帅家的公子?正是我家萧元帅之子萧继忠,官拜我大辽漠南群牧使的便是。
阿骨达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鄙夷之色。
这帮契丹人……面对这群不堪一击的南蛮子,只是首领被制,这便就服软了不成?再说谈判也没有这般谈判法,这身份不说还好,说了只会增加对方的筹码。
这帮契丹人难道就没有脑子,就不会想想?这时就要让他们摸不清虚实,才有谈判的筹码,现在倒好,主动权双手奉上,现在只等对方坐地起价了。
原来契丹人还有这一面……阿骨达的心中此刻只有鄙夷的冷笑。
自打他懂事起,他对于契丹的印象就是最强大最残暴,永远不可战胜,永远不可违抗,契丹人对于他们这些弱小民族来说,就是!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这一幕,原来契丹人也有服软的时候。
只要用对方法,契丹人也是可以被制服的,也是可以被压倒的,甚至是可以被打败的,就像现在这群南蛮子一样。
原来契丹也只是人,不是……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只要抓住弱点,就能打败对手!看看这些契丹战士,平心而论,与他们相处日久,不可否认他们真的是悍猛善战的骁勇甲士,但是现在又成了什麽样子?明明抬抬手便可消灭的对手,他们现在却束手无策,甚至丧失了斗志和信心,无法理智思考,几乎要拱手认输了。
如此荒谬之事,却真实在自己眼前上演。
若非亲眼看见,自己只能是当笑话来听。
只因为首领被制,便令狰狞恶狼变成了落水狗!看他们那样子,只要是能保住萧保忠的性命,那些契丹人会答应对方的一切要求。
说不定要他们吃牛粪,他们也会老老实实的去吃。
这就是萧阿鲁代经常挂嘴边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原来契丹人就吃这一套?也许这就是契丹人的弱点所在?若真是如此,那麽看似强大的契丹也许并不真的那麽强大……此时已经没有阿骨达说话的份,那契丹小校生怕他再说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话来,几乎要对他拔刀相向,而契丹部众也以戒备的眼看着女直部众,甚至双方都有意无意的拉开距离,以防对方突然暴起发难。
原来是萧元帅的公子,这位大人,我等若要离开,不知大人会否阻拦?你若放了我家少帅,我等便放你一条生路。
大人答应了,然这位女直大人方才却要和我等为难,我等只怕前手刚刚放人,后手大军便已杀到。
你这南蛮放心便是,这女直蛮子不敢造次!说着那契丹小校不屑的瞥了完颜阿骨达一眼,语气似乎在呼喝自己的奴仆。
完颜阿骨达心中大怒,他身为都辖,论品级也是辽军中的高级武将,这小校竟对他如此无礼,而且赤裸裸的对他表示出不信任和蔑视,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他是契丹人。
若是在辽东老家,这契丹小校早已死在他的手下。
但是在这里,他不敢。
说真的,现在的局面还真是难搞。
一旦萧保忠真的丧命于此,即便自己将这些马帮杀光,他也十分肯定萧阿鲁代会要整个完颜部族所有的士兵都给他儿子陪葬。
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行军法,又暗合辽国削弱女直的阴谋,一举两得。
就算他不死,但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也不知道萧阿鲁代会如何迁怒于他。
这样的结局,真还不如就此造反了算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自己还需忍耐下去。
这里不是辽东老家的山林里,而是人生地不熟得上京道大草原。
自己若是反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