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里摔去。
他从空大喊,当真幸运之极。
他的那些军直杂役们并没有抛弃他,竟然就在附近,眼见他摔了下来,数十只手高高举起,居然硬生生的将他接住了。
不过接住是接住,也砸趴下了好几人,有一个人双臂骨折,疼得倒地不起。
死里逃生的他当真是惊魂未定,挣扎着爬起来,却见眼前混乱景象跟世界末日差不多,大风已成狂风,吹的飞沙走石,在这样巨风之下,巨车垮倒荡起烟尘漫卷,摔下来一堆人惨叫着爬不起来,还不知有多少人被压在下面成了肉酱。
而远处,那些高耸的巨车一台一台的被狂风掀翻,有些撕裂的牛皮幔甚至漫天飞舞。
而他们这些主力部队还未参战已经全军大乱,前面那些战斗了一晚上的夏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已经全线溃败下来。
完了,完了……于弥菩萨奴心中一阵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这是做梦吗?这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吗?这是只有最可怕的噩梦之中才会有的末日灾难景象吧?此时处处眼见皆是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混乱景象。
曾经威震西域的大夏军队,现在竟已成了这幅摸样。
一个国家亡国时的末日景象,大概也不过如此吧……马鹞子慌里慌张的过来大声问道:官人,现下该当如何?于弥菩萨奴本能的想逃跑,现在不跑,等待会宋军出城之后就跑不了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推下去重整旗鼓,再不退无异于自杀。
这等天赐良机,宋军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是临阵脱逃,他又不敢。
上次河内兵大败,被皇帝砍头的大将有好几人,那血淋淋的人头现在还挂在军营内示众。
但是周围的人,虽然乱哄哄黑压压的足有几千之众,但是于弥菩萨奴从他们身上根本感觉不到斗志,有的只是迷惘和惊恐。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军队了,乌合之众都比他们强。
这样的团体前去进攻宋军的坚城,无异于送死。
只会给大夏带来更大的失败和损失。
于弥菩萨奴正在惊慌犹豫之间,却见身后喧哗不断,数十骑如风般驰策而来,为首一人正是大夏武将之首,六路都统军嵬名阿埋老令公。
却见嵬名老令公双目尽赤,须发皆张,状如凶恶煞一般。
待到得近前,却见四周巨车在狂风之中不停轰然倒下,局势没有因为他的命令产生任何好转。
他拔出宝刀,却要说些什幺,却是什幺也说不出来。
眼见遍野皆是巨大的木车残骸横七竖八,此刻孤零零的只剩几座高车仍在狂风中挣扎。
他伸手欲抓,虚抓了两下却什幺也没抓住,待到最后一座高车终于也被狂风沉重的掀翻在地之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马背上。
大事去矣……平夏城头。
宋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西夏的最后一台高车也轰然坠倒,西贼的人潮好像蚂蚁群一样四散逃开,开始的呼喊早已停止,城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天地之威给惊呆了。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欢呼,接着整座城池都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
人群之中,种建中虽然素称智勇沉稳,然而毕竟年轻,此刻也兴奋的忘乎所以,手举大弓仰天长啸。
他只是预料到了今天大风会有对战局产生大影响,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一扫而空。
抬眼望,却见城楼之上郭成的身形犹如磐石坚稳,但是也是面带激奋色,抬臂疾呼。
种建中没有听到他在喊什幺,但是渐渐地,他周围的人都将声音汇聚在了一起,万众振臂高呼!城外,嵬名阿埋呆坐马上,看着周围那些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士卒们。
心中知道,此战已经完了,大夏输了。
那些高车的倾倒虽然压死摔伤死伤的士卒并不多,最多几千人。
但是士气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此刻这些夏军士卒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人再多也没用了。
自己倾尽心血策划出来的史上最大战略,就这样化为泡影了吗?他勉强打起精,试图收拾残军,以防宋兵出袭。
但是在风声中,隐隐听到对面传来的呼喊声。
天亡西贼!天亡西贼!天亡西贼!他越听越怒,正待有所动作,却自半空中一点冰冷水星飘落面庞,他用手一摸,惊异的看着半空,却见狂风依旧,阴云不知何时再次充盈天空,冰冷雨雪却是随风漫卷而至,顷刻之间,冰冷的雨夹雪笼罩了整个天地世界。
下雪了?难道真是天意?当真天亡我大夏?嵬名阿埋的身子猛地一震,怒目圆睁,张口哇的喷出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栽倒马下……远处高坡之上,西夏御营此刻已经微微有些骚乱。
突如其来的狂风和雨夹雪席卷大地,天地皆笼罩在寒冷风雨雪之中。
那些素以军纪严明着称的兴庆府卫军和六班直侍卫们,担负列阵拱卫夏主和太后的重任,即便顶风冒雪也不敢轻动,身上衣甲不多时便已湿了,铁甲之上尽是雪水浸透衣袍,狂风一吹,那刺骨寒冷简直要把人冻成冰棍,当真是生不如死。
生理上的艰苦还在其次,心理上的震撼则更加动摇他们的意志。
他们虽然在后方布阵,但也不可避免的被前方的大败所波及。
本来谁都没有想到今天会失败,谁都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失败却来的这麽快这幺突然,一阵大风摧毁了西夏胜利的希望。
看着前方那黑压压的人潮漫山遍野溃退的景象,那种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震撼,让他们终于也站不住了,心生疑虑之下,原本严整的阵势开始出现骚动,接着就像瘟疫一样传播开去,各级将领拼命弹压,行军法连砍数十人脑袋,总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但是他们的心里也没底,这场战役,大夏真的大势已去了吗?御营内,梁太后此刻已完全失去了冷静,张大嘴巴面容扭曲却说不出一个字,身子颤抖前探傻呆呆盯着前方,盯着那溃退下来的无边人潮,盯着那好像怪物坟场一样横七竖八倒着无数巨车残骸的平夏城,盯着那城头上飘扬的宋军旗帜,整个人几乎化为了雕像。
乾顺此刻也是一脸惊呆之色,傻傻的站在旁边不说话。
良久,他才木然的环顾左右,像是自言自语道:败了吗?就这样……全都没了?周围的臣子们没一个敢回答的,此时的皇帝正处在精受到极大刺激的时候,谁知道会干出什幺事,一句话说错,搞不好立刻就被推出去斩首了。
谁让他们后退的!临阵脱逃!罪该万死!继续给朕攻城!我们还有那麽多将士!没了巨车难道就不会打仗了吗!?乾顺面容扭曲,放声咆哮。
周围立刻跪下一大片重臣,至此大败之际,也没人再有心思分什幺党派之争了,此时军心已乱士气已泄,正是兵法上所谓三军夺气的时候,若再强行驱赶士卒们送死,弄不好会激起大变。
到时候,谁敢负上这个责任?皇上,不可啊。
我军士气受挫,此时不宜进兵,请皇上开恩准许将士们暂时后撤,重整旗鼓以便再战。
卓啰和南监军司大首领莫藏理首先叩头进言,他是经年老将,早看出此时情况不对,这时候迎合皇帝,只会导致更大的失败。
这不是内斗的时候,必须实话实说。
他这一领头,其余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