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呵!打不起了!情愿受寸脔寸醢,这雪上加霜莫再添了!”依然原供。
翁公骂道:“狗贱奴,骚淫妇!尔等是自作孽,直恁的淫恶兼,可知天降罚不用慈悲念。
男的呵,温柔乡失
足;女的呵,风流窟为灾。
我这里笔落如山,尽教你生受凌迟之刑,死堕阿鼻之狱。
”王奎、荷花儿齐呼道:“望青天笔下超生!”当下有刑房取供呈上,翁公览阅,援笔判道:“审得逆婢荷花儿,姿容妖冶,淫荡绝伦。
乃招诱奸夫,日赴巫山梦会;串通家奴,岂识廉耻纲常?既已通奸,谋害之心顿起;复嫌家贫,惨毒之举遂决。
朝廷勋戚,昏夜丧于刀锋之下;冤燄烛天,星斗为之惨黯无光。
殴骂家主,尚不容于王朝之律;持刀杀死,安能免其碎剐之裁!倡首宜应细殛,从恶亦伏斩刑。
按大明律:王奎不合奸骗主婢,背恩反噬,依律处斩。
荷花儿不合通同奸夫,杀死家主,大逆不道,凌迟示众。
”下令各责四十,满城号令三日后,发下死囚牢里,候旨处决。
翁公判毕,把袍袖一拂。
众狱卒一拥而上,将二人推推搡搡,拖至衙门照壁下。
先将王奎掀在地上,拣上好头号大板,狠毒将他痛杖了一顿。
又扯过荷花儿来,叫她自去下衣。
荷花儿含羞不肯。
狱卒道:“大明律法,凡奸情公事,本身既已不顾廉耻,与人犯奸,必须褪衣受刑。
”又俯首帖耳道:“大凡可褫妇女下衣之人,除丈夫之外,只有奸夫。
你若不肯自褫下衣,待我动手,便是认我做奸夫,将来须得奸你一奸,以避晦气。
”荷花儿听了,登时两颊通红,连忙自褪裙子,露出娇嫩少妇粉团似的屁股,前阴伏在街沿石上,裸体受杖。
众狱卒亦存了一点爱惜之心,这四十下倒不十分重,虽说是轻,她那细皮嫩肉已打得血肉分飞。
幸亏狱卒的容情,已到十分。
五杖一停的当口,用手从胯下伸进,前去移动小腹,使其略易地方,不然这样个娇怯怯的人儿,早已呜呼尚飨了。
打罢,讨了一具双连枷,将王奎、荷花儿二人枷了。
各贴封条,王奎处写:“背恩反噬,斩犯奸仆王奎一名”。
荷花儿这边写道:“通奸弒主,剐犯淫婢萧荷花一口”。
推出衙门,满城迎游示众。
那时轰动了满城男女,扶老挈幼俱来观看。
方至街心,只见那班周之宗老,如飞赶来,不容分说,指着二人破口大骂道:“泼贱奴,狗淫妇!你也有今日!周皇亲生前何负于汝,为甚么通奸害他性命?可怜你机关算尽,只落得谋死家主一行死罪。
今日里披枷带锁,你悔是不悔?这正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你两个呵,自作自受休埋怨,明正典刑在眼前!”众人听了,亦发起嗔来,纷纷上前揪住二人,嘲叱唾骂。
一时间詈辱之声,响震云霄。
可怜王奎与荷花儿,先前吃了刑拷,已是七损八伤,行走不动。
此刻又遭千人嘲骂,万人唾弃;脸如菜叶,发似蓬松,人形都脱了。
只见他二人:受鞭敲肌肤迸裂,荷枷锁形容惨绝。
面容灰黑,喉间嘶隐痛之声;头发蓬松,眼内滴伤心之泪。
遭冤陷三木囊头,入黑狱锒铛曳地。
只因官吏们痛恨淫邪,弄成这般样狼狈形状。
话说狱卒押着二人,遍游四门示众后,关下死囚牢内。
到了牢里,又见监中百般刑具,并各众罪犯形状都是活鬼一般。
狱官接了斩剐二犯的牌,把荷花儿发下女监,有女禁子出来收了。
那女监中黑魆魆的,举头但见土墙,不曕天日。
荷花儿吃了无限的磨折,气息奄奄,几番欲死。
那女禁子反照顾她,与她松了刑具,又到药铺中买了大包甘草与几个贴棒疮的膏药,热一锅甘草汤,舀在坐盆内掇进来。
替她脱了裤子,扶下床来洗疮。
低头一看,见她的阴户肿大如桃,破烂得似翻花石榴一般。
原来行杖之时,犯妇的阴肉,摩擦石上,势必腐烂。
女禁子忙将一块旧绸帕替她臀上的血蘸着水拭净,又将阴户内外轻轻用指头掏着洗了揩干,扶她爬在床沿上,贴上膏药,抱她上床。
换水替她擦了擦身上,又替她洗了洗脸,把头发梳梳,挽了个髻儿,放她睡下。
荷花儿得这一番的收拾,浑身爽利了许多。
伏养了几日,阴户痊愈,棒疮也好了。
她这棒疮原打得轻,皮打破了,肉末伤重,所以好得快。
身子虽然养好了,心中难免悲苦,依旧日夜啼哭不止。
看官听说,你道那女禁子是谁,为甚要照顾荷花儿?原来这妇人姓牛,牢中人唤做秀妈。
为人淫荡凶悍,眼中只爱黄金。
自从充作禁子,遇有犯妇进监,不管罪轻罪重,只要肯做那等皮肉生意,与她赚几两银子,虽是犯剐斩的重罪,她也不怕干系,松放着她。
若是不肯,便拿出那恶狠狠的一副面孔,日间脚镣手肘,夜间便上匣床,定要弄得人七死八活才肯罢休,以此积了不少家私。
她见荷花儿生得颇有姿色,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她,实指望荷花儿养好了身子,多与她趁些银钱。
最^^新^^地^^址:^^YSFxS.oRg一日,荷花儿正在闷坐,忽见秀妈走来,问她道:“你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荷花儿垂泪道:“奴家命苦,罹此祸。
幸得妈妈这般看顾,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变牛变马补偿罢。
”秀妈道:“痴女子!来世都是虚的,眼下钱是实的。
你用了我许多药,现今伤好了,如何不报答?为今之计,惟有将你身子做些皮肉买卖,方能报偿。
”荷花儿听秀妈的口风,竟是要她兼作暗娼。
她如何做得来?只是低头不语。
秀妈见她不肯应,变了脸色道:“我叫你接客,实
为你好,休要不识抬举!忸忸怩怩,作这等张致!你小小年纪就会偷汉,既问成死罪,还装甚么清白?这样歹女子,就与你个毒手,也不为罪过!”登时唤来几个禁卒,道:“这个问了剐的贱人,甚不老实,时时哭闹喊冤,搅得合监人不得安生。
”拿到一个空房中,要动刑打她。
秀妈分付过禁卒,将荷花儿衣服尽剥了,连裹脚也去个干净。
将绳子兜胸盘住,穿到两边臂膊,单缚住两个大指头,吊在梁上。
离地三寸,止容脚尖落地。
荷花儿无寸丝遮盖,赤身露体,羞得没处躲藏。
到此地位,生死由人,一身无主,只得闭着眼睛,随她怎的。
秀妈骂道:“好淫妇!好贱人!我有心善待你,担着天大的干系,与你松放手脚,不教你受苦,又日日用好药调养身子。
你这小淫妇儿,竟无丝毫报答之意。
这样贱货,不打你那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