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口供。
你且先招了,然后放你。
”可怜那李氏受刑不过,叹道:“谅必是前生罪孽,到今生才落陷坑。
”不得已只得屈招了。
说在娘家与表兄通奸,因丈夫碍眼,复商议毒害他残生是实。
知州命带过一边,又叫魏有仁上堂,问道:“你表妹已招了,还不快快招认么?”魏有仁叫道:“大老爷呵!我表妹年少骨又嫩,受不起这般苦毒刑。
所招供一概不可信,老相公何必认为真?”知州拍案喝道:“狗奴可恶!快取大棍来,把他夹起!”拷讯一回,也只得招认。
书吏录了口词,填定供状,教他二人画供,左邻右舍都指画了十字。
取两面二十五斤的死囚枷,将二人枷了,送入死囚牢里,牢固监候。
左右邻舍俱放宁家。
话说魏有仁到了监中,众禁子因他无钱打点,日钳夜押,受了无限苦楚。
不几日,便瘐毙狱底。
李氏下到狱中,那禁子头见她生得标致,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她,住在一个好房头,又将些饮食调养,用药将伤处涂抹了,不久身子依然复旧。
李氏认做好人,感激不禁,叮嘱他:“奴父母定然来看,千万放他进来,相见一面。
”那禁子紧紧记在心上。
且说李氏之父李绍儒,正逢感冒风寒,卧床不起,听闻女儿招供,心想解救,无有主意,惟有叫妻刘氏先入城来监中探望。
刘氏问到监门,对禁子说明进监,只见女儿身带刑具,睡在囚床,不禁放声痛哭。
李氏见母亲哭的伤惨,心如刀绞,亦将她的苦情对娘哭诉,道:“娘呵!你儿死都不恨,但加以谋夫之名,便死在泉下,亦不甘心!若得天默佑,雪冤回家,慢慢报爹娘之恩罢了。
不然,你儿冤深莫白,身受极刑,到那时爹娘须要来收尸首,不使猪拖狗扯,你儿即死也是瞑目的。
”母女二人哭的气噎声嘶
,监中先有两个女犯来劝道:“李大娘不必哭泣,你女儿既已招供,哭也无益。
不如拿些钱与押牢,解了刑具,使你女也得安逸,慢慢设法打救。
”刘氏拿钱与他,求其看照。
女犯欢喜应允,道:“李大娘不必挂牵,凡事有我!”又与押牢二十贯钱,方把刑具松了,又请一仆妇与女儿送饭。
李氏劝母归家,切莫挂虑,母女泣别。
回家吿夫,说官苦打成招,已丢在监,去钱若干,一一吿知。
绍儒道:“世间有这等糊涂的官!不察情理,不问虚实,希图用刑落案,全不怕报应么?”想要与女辩冤,奈疾末痊。
刘氏日夜祷吿,但求皇天开眼,女儿雪冤回家。
且说那禁子贪爱李氏容貌,眠思梦想,要去奸她。
一来耳目众多,无处下手;二则恐李氏不从,喊叫起来,坏了好事。
提空就走去说长问短,把几句风话撩拨。
李氏颇为聪明,见话儿说得蹊跷,已明白是个不良之人,留心提防,便不十分招架。
一日,正在槛上闷坐,忽见那禁子轻手轻脚走来,低声哑气,笑嘻嘻的说道:“小娘子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李氏知其来意,即立起身道:“奴家不晓得是甚意思。
”那禁子又笑道:“小娘子是个伶俐人,难道不晓的?”便向前搂抱。
李氏着了急,乱喊“杀人。
”那禁子见不是话头,急忙转身,口内说道:“你不从我么?今晚就与你个辣手。
”李氏听了这话,捶胸跌脚的号哭,惊得监中人俱来观看。
李氏将那禁子调戏情由,吿诉众人。
内中有几个抱不平的,叫过那禁子说道:“你强奸犯妇,也有老大的罪名。
今后依旧照顾他,万事干休;倘有些儿差错,我众人连名出首,但凭你去计较。
”那禁子情亏理虚,满口应承,陪吿不是:“下次再不敢去惹他。
”正是:羊肉馒头没得吃,空教惹得一身翔。
话说李氏收在监中,心中痴望,犹以为上司或批驳,尚有生路。
不意知州叠成文案,上台竟准行了,奏过朝廷,部覆申详,倒下圣旨,说:“魏有仁不合奸骗表妹,毒害人命,依律当斩,已死勿论。
罗李氏不合通同奸夫,杀死亲夫,大逆不道,依律凌迟,剐一百二十刀,分尸五段,枭首示众。
”旨意一下,知州分付把决囚文书并招状,满城张挂。
广州城百姓只道李氏谋害亲夫是实,都道:“这等淫毒恶妇,合当凌迟处死,到时大家都往法场去看。
”当日道姑明月正在城中,见了榜文,回来对胡仙儿报说道:“那负心汉果然死了,朝廷认定是他家娘子谋害亲夫,明日便要凌迟处死,我等可高枕无忧了。
”胡仙儿道:“我那秘药,从末失手,此是必然。
不意还有个妇人替我等受累,只不知他是何等样人?明日我们去法场上见识一下。
”次早,广州知州穿了吉服,传了三班公吏、大小执事的官员,皆在大堂伺候,然后发了三梆,升了公堂,标了剐犯的牌,令监中取出罗李氏来。
提牢吏来至狱中,押牢开门接了监牌一看,忙领着几个禁卒,往女监而来。
此时李氏方醒,披着赭衣,正在梳洗。
押牢到了里面,一声恭喜,把那监牌与他一看,只见牌上写道:“本州正堂示禁提牌,立取谋害亲夫犯罗李氏当堂听命,速速。
”李氏不由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众狱卒上前把她拽起,钉上死囚枷,拖揪出去。
押牢见她头发揉散,披了一脸,忙替她胡乱挽于头顶,鬓边插一朶红菱子纸花,在监中祭过狱,交与提牢吏,推推搡搡来至署前。
回禀过了,知州分付:“将犯妇带进仪门外!”皂隶喊了一声:“剐犯罗李氏吿进!”李氏方知果然拟了剐罪,胸中不禁冤气扼塞,距踊声屈。
其时署前已聚拢许多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众隶将犯妇带至丹墀跪下。
知州座上问过姓名,分付除枷去锁,当厅听命。
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众隶拖着指画了伏状。
李氏得知今日便要絷赴刑所,凌迟示众,不胜悲愤,连喊冤枉,要辨明这事。
你想:此际有那个来采你?当下赏过长离酒、永别饭,便将木丸塞入口中。
李氏作声不得,只是两泪双流。
刑房呈上招旗,广州知州当厅判了一个“剐”字,喝令绑了。
众人一齐动手,把李氏赭衣撕去,当堂绑起,将招子插于背后,上写道:“谕剐通奸谋命犯淫妇罗李氏一口”;知州验看罢,便令扯下堂去,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条绑索,上坐下抬。
李氏此刻魂出窍,如死人一般,任人摆布。
只听一声令下,军马起行,破鼓碎锣齐鸣,将犯妇拥出长街,游街号令,警戒世俗,以儆百姓中的妇人;而后押赴市曹,行刑示众。
李氏浑身是口,也难分说。
正是:哑子谩尝黄蘖味,难将苦口对人言。
这件事哄动整个广州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