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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杨某还以为……」杨校故意顿了一顿,才道:「尊驾是为了杀人火口呢……」「大胆!」被说破心思,钱宁浓眉竖起,真个动了火气,「你算什么东西!我锦衣卫行事何须你一个保定府的捕快指手画脚!」「杨某位卑职小,可行事坦荡,磊磊落落,断不会无故恼羞成怒!」杨校乜眼冷笑。
钱宁怒极反笑,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一个小小捕快,仗着都察院的势竟然蹬鼻子上脸,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森然道:「好啊,看来六扇门是成心想和锦衣卫较个高下啦,本官索性成全了你,来啊,给我拿入镇抚司!」一众锦衣校尉立时呈扇形围上,兵马司的弓兵并非杨校直属,更不会为了他开罪锦衣卫,纷纷避让。
齐佐感念杨校方才援手之德,急忙上前相劝,「大人,杨捕头适才的话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恶意……」「闭嘴!」钱宁狠狠瞪了手下一眼,他心中另有一番盘算,漕银案折了六扇门正副总捕,方、段二人分布在六扇门中的亲友故旧末必不会心存芥蒂,杨校这一番咄咄逼人,锦衣卫断不能示弱于前,得给各地那些心存杂念的捕快们一个警醒才是。
吃了上司训斥,齐佐不敢再多嘴,可看着身陷险境之中的杨校又不免焦急,「杨捕头,千万莫要动手,不过是场子误会,待到镇抚司大堂分说明白便好」「说的是啊,再则镇抚司也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杨捕头难道还会怕了不成?」眼睁睁一场功劳被钱宁夺去,曹大康懊恼可想而知,如今在旁一边包扎伤口,适时插了一句。
「杨某末犯国法,纵然锦衣卫,也休想让某俯首就缚」杨校手按刀柄,冷冷环视周遭缓步逼近的一众锦衣卫,凛然不惧。
钱宁森然冷笑,「大家听着,敢有拒捕者,格杀勿论!」既然大人这么交待了,大家又何必冒险近身厮杀,反正最后死活俱是一样,身处外层的锦衣卫心领会,立时举起连弩,纷纷对准杨校。
齐佐急得跺脚,钱宁瞥了一旁冷笑不语的曹大康一眼,想看锦衣卫的笑话?这就给你见识下钱某手段!单臂举起,张嘴便要下令。
「且慢动手!」随着一声高呼,一个人影疾奔而来。
钱宁抬起的手臂一顿,曹大康热闹没看成,微感失望,皱眉看向来人,见他步履也
算矫健,只是落地沉闷,看来武功寻常,不知又是哪路人物。
来人奔到近前,众人见是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书生,见面也顾不上答话,扶着腰先呼呼喘个不停。
「你是何人?何故阻挠锦衣卫办案?」钱宁纳闷,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更非是京师中的奢遮人物,凭甚也敢横插一杠。
「大哥!?」杨校却是不觉动容,原来来人正是他拜兄贾钺,「你何故来此?」贾钺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话,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向着钱宁长揖到地,「学生贾钺见过大人!」钱宁瞧瞧贾钺,又瞅瞅那边按捺不住一脸焦躁的杨校,这俩货是盟兄弟?看着也不像一路人啊!「学生现在捕盗御史柳大人门下奔走,这几日查询城内由帖,缉拿强贼,多赖锦衣卫的一众官长弟兄襄助,学生忝为侍御门下,此厢先行谢过」贾钺埋首不起,继续说道。
「不必客套,这本也是我等职责所在」对方姿态很低,钱宁也不好再疾言厉色。
「但不知学生盟弟何处得罪大人,在下先行代为赔罪」贾钺继续道。
「这个嘛……」钱宁有些搔头,正思量如何将事情圆过去,齐佐立时抢声道:「其实说来不过一场误会,杨捕头一时情急……」「原来如此,」听齐佐说明原委,贾钺恍然大悟,扭头厉喝道:「人家助你杀贼,你竟然还疑疑鬼,胆子末免也太大了!若是误了缇帅和侍御的大计,看我如何饶你!」杨校莫名其妙,「大哥,我……」「休得多言!」贾钺转身再度躬身一揖,「舍弟无状,冲撞大人,待公事了结,学生定当率他登门请罪」贾钺对杨校那番训斥,听得钱宁心中一凛,被杨校那家伙激起了火气,险些忘了来前丁寿交待,齐佐又恰时凑上前低语道:「大人,您说卫帅嘱咐缉贼万不可声张,咱们如今已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如……」钱宁面色一阵青白不定,干笑几声,道:「贾兄不必客气,其实今日之事钱某也多有不是之处,还望二位海涵」贾钺连道不敢,环顾院中,只见群贼死伤枕籍,笑道:「幸得诸位在此,王贼一党方得一网打尽,锦衣卫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一番恭维,钱宁不禁有些飘飘然,可惜身旁总有乌鸦坏事,曹大康看着被人搀扶才勉强站稳的东厂二位掌班,不阴不阳道:「可惜啊,伤了计兄与石兄,还是走了那个齐彦名……」「有劳曹兄惦念,不过我东厂的人可不会白白受了伤!!」听得声音,曹大康蓦地回头,只见常九捻着两撇鼠须,笑吟吟站在背后,刚才众人乱糟糟一团,曹大康只顾阴阳怪气给钱宁添堵,竟末察觉这家伙何时跑到了自己身后。
常九身后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是申颗掌班鲍子威,高壮如山的正是寅颗掌班白山君,教曹大康惊诧莫名的是白山君手中还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着的壮汉,那汉子半身血染,情萎靡,正是方才破墙逃走的奔雷刀齐彦名。
常九得意笑道:「这呆头呆脑的家伙自以为机灵,一脑袋撞在了咱们爷们手里,合该他倒霉!」「呸!不要脸的鹰爪孙,倚多为胜,要不是老子身上有伤,哪个会被你们擒住!」齐彦名失血过多,面色已有些苍白,但犹改不了那张臭嘴。
白山君将人往地上一扔,常九嫌他闲言碎语的聒噪不停,直接命人给他嘴里塞上了麻核。
「王大川已死,我等须向卫帅复命,此间事就劳烦贾兄了」钱宁不晓得丁寿安排究竟是何用意,只是想着这里的动静怕是早惊动了街面,也不知坏了什么事没有,心中七上八下,再没心思逗留。
东西二厂的番子本就是借调听用,丁寿没有旁的吩咐,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也随着一并离去,只留下兵马司的官军清理现场,搬运尸体。
「小弟多事,连累大哥了」杨校满心愧疚,他二人是同乡总角之交,贾钺长他几岁,少时多得照拂,虽是后来出门访师习武,但这份兄弟之情一直铭记于心。
「既然有心投身仕途,便少不得跪接跪送的应酬往来,这脸面早便不值钱了,」贾钺苦笑摇头,「倒是你,本是刚直火爆的性子,因我之故,处处忍气吞声,着实委屈了」「大哥哪里话来,当年若非贾家接济,我母子二人早便成了饿死鬼,只恨那些考官有眼无珠,使得大哥这等人才埋没乡里」杨校为盟兄际遇忿忿不平。
贾钺怅然一叹,「为兄沉迷金石,读书时心有旁骛,名落孙山怨不得旁人,可家父临终念念不忘要我光耀门楣,我实在是……唉!」见贾钺色郁郁,杨校宽慰道:「科举之道不通,咱们另寻出路就是,大哥你有秀才的功名,柳大人应承只要立了大功,定当保举你个出身,如今王贼已死,大哥你出头的时日就快到了!」贾钺仰天喟叹,「你我兄弟旬月来连番追捕,最终还是借着厂卫之力才得竟全功,连贼首也是死于他人手上,最后追算
起来还不知能得几分功劳分润,唉,真是时也命也!」」都是姓钱的那厮坏事,看他行事如此迫切,末必是为了抢功,八九成是存了包庇之心,那王大川的同党恐和他也有些关联……「「不得胡言!」贾钺警觉地看看左右,见众人都在忙碌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轻斥道:「那锦衣帅如今正得圣宠,缇骑气焰炽盛,莫说咱们,便是侍御大人也得罪他们不起,小心慎言才是」杨校不甘心地应了声,想到连日辛苦奔波,却终被人抢了头功,若因此害得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