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他一份呢?。
玉灵凤,请你原谅我吧!。
望着囚车远去,他独自喃喃自语。
那么囚车之中的玉灵凤看到他了吗?。
囚车在崎岖不平的石板路上颠簸着,锁链「叮零当啷「晃个不停。随着车子的摇晃震动,酥软乏力的身子不由自主往下坠滑,扯动被卡着的头颈,不一会儿脖子就硌得受不了,继而浑身酸痛难当,彷佛刀割针刺一般;加上绳索的束缚,浑身肌肉都变的僵直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囚车走出了多远,经过了哪些地方,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所有的经和感觉都被疼痛牵扯着,我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无法放松姿势以缓解一下肢体的疲惫,只要稍一放松,浑身就会立刻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把我从昏迷中拖醒。多么漫长的路途啊!。我虚弱地呻吟着,抽搐着,任凭痛苦无休止地蹂躏着肉体,这种折磨何时才是个尽头?。长街两旁闹市楼庭的轮廓、无数面目模煳的面孔滑过眼前;四周人声如潮,我知道他们都在指点我,议论我这个即将赴死的女子。沙哑的锣声,士兵的呵斥声,人群的喧闹
声,……。汇成了一股汹涌的潮流,涤荡着头脑中残存的意识,无情地把包裹着心魂的那层外壳剥开,把属于一个少女的清白、羞耻、尊严,一切圣洁的情感一点点残酷地刮去。囚车碌碌滚动的声音,像是生命之轮向着尽头滚动的声音,声声轧在我的心头。看着四周那些围观的表情各异的面孔,卑微而又冷漠的人们啊!。丑陋和虚伪登堂入室,罪恶在朗朗干坤之下上演,善良和无辜被公然践踏,然后毁灭,难道这一切只因牺牲者是一个被剥光了上衣的女子,就使人们丧失了怜悯和良心,从而变成一群漠不关心的看客了吗?。就那么一瞬间,恍惚看见人群中一个1悉的背影一闪而过,簌地刺痛了我的眼睛。急忙凝去望时却不见了踪影。方才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勾起无穷不堪回忆的幻觉罢了,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一会儿刀落下时,这个梦就会醒了!。一念
及此,心中突然有些想笑,然后就大声笑了出来,——生命多么可笑,而死亡,原来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呀!。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然后说:「可怜的姑娘,她被折磨疯了!。」
长街尽头恍惚是一座高高的石台,那就是大校场了。
从这里拐过去,还会看到长长的马道,高高的擂台,那些栓马的木桩不知道还在不在?。
如果在的话,今天怕是要当作行刑的木桩,捆上我的身体了吧?。
这是簏州城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地方。
这是我的青春梦开始的地方,也是这一场恶梦开始的地方,没有三年前的大校场比武,怎么会有今天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如今我的生命又要在这里结束,冥冥之中走了一个轮回。
都说红颜命薄,难道这一切果真是天意吗?。
时辰已将近午时三刻,守侯在大校场上的人们脖子都累酸了,还没有看到一辆囚车的影子。
众人都不耐烦地鼓噪起来,场子里乘机揩油的也有,吵嘴打架的也有,哭爹喊娘的也有,乱成了一锅粥。
急的带兵将领满头大汗,团团乱转——校场上的人这么多,这么乱,行刑的又是玉灵凤如此重要的钦犯,何况将军一再嘱咐要布置严密,生怕有叛党来劫法场,万一出了差错,谁能担待的起?。
就在这时,校场西边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叫嚷「来了,来了!。」
只见人群分开处,一队兵丁手执枪械,簇拥着一辆囚车缓缓而来。
一袭红衣长发的女子背插斩牌、反绑双臂,挺立在槛车内,正是女犯玉灵凤。
只见她一脸凄然,黑白分明的眼眸向四外一扫,目光里盛满了清澄的无辜与被辱的愤怒,接触到这目光的人都不免为之动容,天地彷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光彩。
囚车在校场上转了一圈,停在了刑场前面。
校场中间有一座丈余高的石台,石台上树立几根高高的木桩,台前新搭起了监斩棚,摆着公案。
玉灵凤从囚车里被架下来,直挺挺地跪在公案前。
经过了一上午捆绑游街的折磨,玉灵凤已是气息奄奄,但赤裸的上身没有减弱她的圣洁,褴褛的囚衣难掩她的秀丽,生命在临近终结的那一刻,突然放射出令人肃然起敬的光彩。
惨白的太阳正当头顶,一片秋叶划过黯淡的时空,旋转着,飘落在枷板上。
难道美好的生命也像这片黄叶,总要过早的凋零吗?。
红袍乌纱、怀抱令旗的监斩官验明证身之后,例行公事地问道:「女犯玉灵凤,你就要身受陵迟之刑,还有什么话说吗?」
玉灵凤抬起头看了看装模作样的监斩官,摇了摇头,心想,到了这个地步,我一介弱女子,只剩下听天由命、任人宰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刀斧手押着玉灵凤上了刑台,推到中间的木柱旁边。
他们先把她的长发绾成一束拴在木桩顶端的铁环上,然后用横木两端的铁链捆住双手,双腿也捆绑在木柱下端。
女犯就这样被固定手脚,呈十字形绑在刑架上,一动也不能动弹,只能任由摆布。
午时三刻已到,刑场上号炮一响,就要行刑了。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全都屏息凝,有的人不忍再看,悄悄地下头去。
几个彪形大汉环绕着女犯,她紧闭双眼,熊口微微起伏,显得异常镇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躯体,能够承受即将到来的那残酷得无法想象的刑罚!。
刽子手面无表情地拔出寒光闪闪的刀来,端详着眼前的被绑的躯体。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多么美丽的容颜,诱人的躯体,在眼中都是没有生命的骨和肉。
这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就像对冉将军来说,无论多么聪明可爱的女孩子,都只是一个个供他玩弄泻欲的女体;同样,对一些看热闹的人来说,无论其中隐藏了多么凄婉动人的遭遇,玉灵凤都不过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示众的囚犯。
实际上,也仅此而已。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紧闭上双眼,分外敏感地感受到阳光照耀在肌肤上的温暖,背后木桩的粗糙,铁链的冰冷和紧缚,以及天地间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是生命中最后的感觉了!。
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她从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往事历历浮现脑海,她轻轻说道:「爹爹,我不能保全女儿清白,玉家声誉,无颜再见爹爹,只有来生再见了。」
刀光闪动,只听「噗」
的一声,血光立时迸现。
玉灵凤是簏州城的绝世美女,也是麓州自古以来第一个被处凌迟的女犯,这本来就使簏州的百姓们啧啧称了。
可老天爷好像要把几百年来属于簏州的闻一下子都展示给人们。
多少年后,那天在刑场上围观的人提起这件事情来仍然感慨无限,这样离的事情,他们从前只不过是在评书里听过罢了!。
刘参将奉了赵大人的密令,马不停蹄赶到簏州。
昨天一进麓州城,就看到了城墙上贴着的处斩玉灵凤等人的告示,他反而放下心来——起码玉灵凤还没有死。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到麓州府拜见冉将军,而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