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的,或者某天时光的推延,它会消失不见。不论弱质的淑媛还是孤绝的杀手。只是因为,你是女人。
你的宿命。
有些是残缺。有些是在劫难逃。
擦乾净身体,赤裸的。走出去,拿一支香烟。再走进浴室。点火,依坐在潮湿的地面,听得见自己缓慢的呼吸。水流没有停,一直在喷涌。
我的后背开始觉得寒冷,悬着的一只手心也虚空。胸部起伏,上面沾着晶莹水珠。一滴从下巴顺着脖子的柔和线条,急促的流下来。到胸部的美妙弧线,便慢下来。缓缓的缓缓的抚摩着。
那一刻,竟再一次感觉到寂寞。
我的手指,湿了香烟。换一支,竟发觉已经抽空。
我穿上衣服,打开电视。面对陌生的语言和文字,感觉一点一点,被寂寞凌迟。
窗户外面,是颱风的天气。突然之间,海风伴着雨水一起扑过来。
我打开窗。这里是17层。当带着海水鹹味的空气以极高的速度从窗口涌进来的时候,我想起台北的高楼。当我置身彼处,让大风吹拂我的发,就像是在跳舞。
我把手枪上膛,逆着风向,向空虚发射。只一枪,那震撼,却似击荡,也如狂。
我的头发,就这样散开来,散开来。雨水被支解破碎,就像冰刃,掠过我的皮肤和伤痕。每一个人的寂寞,都是雷同的。这个没有烟抽的夜晚,连火机也被这熄灭。
我想到的,只有一个信一。
吊灯高贵,华灯缭乱。这糜烂城市,风雨飘摇。
我开始在手臂的伤口用棉球抹上黄色的药水,那刺痛,你知吗?
信一。
当我缠上绷带,手心和后颈全是汗。却很快风乾。
我泡自己带来的咖啡,用自己的杯子。喝到一半,姬雅回来。
她的身上,带着白酒的气味。因为没有打伞,她被淋的有些狼狈。却微笑。
她说:「寒蝉,我给你买来了香烟和消夜。冰箱里有冰块和啤酒,你愿意的话,请随便些。」
我只是报以微笑。我住进她的房间,坐上她的沙发,是因为她的慇勤。而不是信任。
当然,我必须承认,我确实需要她的帮助。因为在这个城市,找到两个人,并不是很容易。
她穿着那件法国的时装,妖娆妩媚。细长的脖子和一边露出的瘦削肩胛上粘着雨滴。
裙子到大腿的一半,修长的腿型配上乾净的高跟拖鞋。这身衣饰换在我身上是否靓丽合衬?
她说:「寒蝉,今晚上或许我要晚些回来。希望你早睡,保重自己的身体。你可以睡靠窗户的一张床,靠墙的一张是我睡的。还有……对了,风这么大,睡时记得关掉窗户。」
「怎么,姬雅?这么晚,还用出去么?先洗个澡,加件衣?」
「不用,楼下有车在等我的。」她的笑容是亲切的,「我的手机是908516030。这里的电话可以使用,也可以打到台湾……嗯……这里的服务生听得懂英文的,有什么需要,你可以call他们。我走了,寒蝉。休息好。」
她走的时候,来不及关门,门就被风吹的重重的合上。
「Bye-bye。」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听起来教人很舒服。
她给我买来的香烟,我毫不犹豫地抽了,因为我知道,假如这是一个陷阱的话,她何止有一百种隐秘的方法让我就范。
我是一个杀手,我不会信任任何人,只会在偶尔跟别人合作。
在这个颱风势虐的晚上,在这个缺乏烟草的时刻,还有什么,比一包香烟的关怀更令人温馨。
Davidoff,大卫杜夫。
*** *** *** ***
『姬雅』
那一天颱风来的很突然,其实我有些冷。走出三丸别墅的时候,有马仔给我们打伞。
很自然,我上了海曼的车。他告诉我送我回家而已,到途中他说带我去打保龄球。
其实我当然明白他的用心。面对这样的美女。老色狼是难以抗拒的。
就像三丸一样,会常常在无人的时候,从后面揽住我的腰,在胸部摸索。或者隔着裤子用他坚挺的下身摩擦着。而哪怕吻我一下的勇气也没有。
有人说人到老年,会更加的珍爱生命。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每一次看见三丸失望的情,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就好像这是一场游戏,赢家只有我一个。
而现在,轮到看另一头老色狼的表演。
我的伪装,做的很好。其实不但我没有AIDS,就连每每注射的「毒品」也只是一种促进血液循环的药剂而已。对我来说,这些真的就如同一场游戏。当我看见这些恶名昭彰的王八蛋一个个最终阴沉的脸,强作风度的狼狈,我总是会笑,在心里。
不是因为我是一个警察。而是因为这游戏,我是永远的一个赢家。
伪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带着面具。
就像寒蝉的冰冷背后,一样藏着脆弱。就像那个道貌岸然的高级警察赤川良雄,还有他在台湾的妻子--赤川早苗。
谁又会知道,丈夫是日本国的警界政要。后者竟是出售军火,伪造护照,为几个一流杀手提供订单的「黑市祖母」。
伪装。
就像我在寒蝉面前的亲切,就像我在信一面前的随和。其实这每一步,都是一个游戏。而我才是最后的唯一赢家。
在一路上海曼没有停止对我的骚扰。而我总是让这样的骚扰刚好恰如其分。虽然我并不是一个保守的淑女。而其实,在我心中也决计不至於像伪装的那般媚惑。
我有意让车停在宾馆的门口。因为我想确切的让海曼知晓我的住所。
因为那样,寒蝉才有机会见到他。应该说,他才有机会见到寒蝉……
在一楼的大厅,我给她买了香烟和消夜。大卫杜夫的牌子。我想她会喜欢。而她是如此美丽的女子,想来会爱惜自己的皮肤,所以,我特意买了水果沙拉。
我知道,博取一个杀手的信任如何之难。所以我不会着急。有些事情,需要时间。
在我重新坐到海曼车上的时候,不由得意的轻笑。
我在想,比如这个时候,寒蝉就不会知晓她要杀的王国权在半个小时之前就跟我坐在同一张桌上。
是的,当海曼再一次把手伸进我的胸前,我便未再阻止。因为游戏,是需要配合的。
我不去望他,只见这颱风突袭的城市依然声色犬马。在将近午夜的时分,到处是闪烁的街灯和暧昧的途人。见到相互偎依的男女,倾斜的撑开雨伞,行色匆匆,分不清这是黑夜或是白天。
偶尔看见独行的女子,打着雨伞低头穿过马路。雨水把她们的衣裙都湿尽,因为风疾,她们低下头,车速很快,容貌只是一晃而过。而我却始终觉得,这是城市的最美风景。
雨水一点一滴落在车窗上,被风吹的全都破碎开来。然后向后拉出长长的轨迹。
我把脸颊贴近冰冷的玻璃,任凭他的手指伸进内衣……
一路上,他都在放肆的抚摩。到意兴阑珊的时候,我会配合着尽力挣扎。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挣扎,必将恰到好处的激起他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