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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夜间,为了获得【鬼忍之书】,千雪终让飞鸟折翼。那时她的心里是痛苦而複杂的,然而别无出路。对於她,【鬼忍之书】的重量,足以作为叛逆的砝码。当她看着弥生飞鸟被捆绑欺凌,眼中满是怨忿悲哀,从那一刻,千雪就要开始忘记。
就像这个女刑警从来没有请她喝过咖啡,从没有在她幽僻的居所熏香沐浴,从没有出现过她的生活,从没有相遇,对白,守望,援应。
她将【鬼忍之书】抱进怀中,仓皇转身,就要逃出这场记忆。而王国权却又一次钳在七寸--『倘使询问御弟行踪,还是先借一步,与鸦逗女说开去吧』。
在千雪的所闻,弟弟早已随同母亲葬身冰海。传闻犹如天花槿艳,多半也是不可取信的。然而王国权毕竟拿得出【鬼忍之书】,且在言谈中涉及若林秀树这位谜一般的传人物。这又不得不令她听信下去。
曾向一位五十岚前辈探求过至亲的下落,前辈请她去找若林秀树。而她找了很多年,终未可寻。一个人再怎么叛逆,也很难割断血肉相连。何况这个心机,已经执藏近二十年。
18日夜间,鸦逗女方才说开,忽然淫性大发,旋要寻人交媾,否则蛊毒攻心,便是必死无疑下场。
千雪只得由她自去,又记下住所方位,隔日此时再来照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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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
对。天照真草。他父亲天照将之也是门人的首领,可惜死的早。听说他还是婴儿的时候,爸爸就死在外国。接下来不出几个月,母亲也发了疯。他是由姐姐真琴抚养长大,谁知道真琴又是短命红颜。继位巫女不出数年,就患上绝症。
像他这样的人,做事情一定狠。没有家庭,又没有牵挂,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去怕。这就像我,就不像你。呵。千雪,你不要不服气,否则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看他以前那么爱芹夏,最后却一把火烧了她。你说,天照狠不狠?
那一年,你父亲鬼侍郎战死在姬路。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他眼见大势已去,就擒之前已经服下毒药。天照却毋论生死,依然将鬼侍郎处以凌迟。他们将他装进渔网,捆在石柱;不急使他气绝,再来按着鱼网的分佈,一刀刀割去他的肉。剐了六百多刀他才死掉,搞不清是毒发致死,还是血流殆尽。
我看只有鬼侍郎自己才知道。
那时你母亲正带着弟弟从横滨出港,那艘客轮是开往挪威。轮船在海上航行了二十四天,将近就要靠岸,居然被天照他们追上了。他真的狠,追了一万多海里,就为了赶尽杀绝。
深夜里,一群忍者浮出水面,翻上甲板,就像传说中的幽灵海盗。他们找到了芹夏姬和弟弟,天照一刀就切断她的气管,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他不敢。他从小就喜欢她,其实她也喜欢他,但她最终嫁给了鬼侍郎。他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他一直都在等啊等,虽然不曾做过什么,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后来芹夏来找他,引诱他,跟他上床,再用花言骗他,他统统都相信了。等他发现是圈套,他的妻儿已经被鬼侍郎杀光了。
千雪,你说这是怎样的仇恨?你不要不说话,就是你现在的眼,跟你母亲一模一样。所以天照不敢看。
可能是因为天照胆小,连她的屍体都不敢看。於是,在船头的甲板上就开始焚屍。客轮在极圈附近的冰洋上航行,零度风景。他们从餐厅取了烈酒出来,伏特加,75度数。一瓶瓶撬开,浇在屍身,再扔一根火柴。焚。
全船的客人都在上层围观,却不敢喧哗。唯一只有弟弟在哭啊嚎啊,真的是淒惨可怜。他本是必死的,然而若林秀树拦截了天照的刀。
也只有若林秀树可以拦截天照的刀。
我听说他们三个人都是孩子的时候,秀树君常常领了他们到处游玩。有时两个男孩打闹起来,芹夏姬从不去劝,再也不说一句话,好像事不关己。倚在大人的怀里,只作出冷冷地笑。
若林秀树一直很疼爱她,因此收留下她的儿子,传他技艺忍道。像这些事,就是千雪你不知道的了。
他们两个人修行,最初由挪威至苏格兰;又到希腊,埃及,北非;经沙地阿拉伯,印度,西藏;再入锡金,缅甸,越南,转到云贵,苗疆……听说若林秀树在大理遇见佛光。他们居留在那里,五六年长。
后来若林秀树无疾而终。弟弟又去了美国修行,是几个月前才返回日本的。前阵子,听说他跟一个台湾女杀手有些纠缠。不过,近期又跟本国的女警比较融洽了。
对了,他改名之后,好像是叫营下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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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静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话。她并不怀疑这故事的真实,因为这本是真实。她当然知道信一的存在,在信一与飞鸟的那场车祸中,千雪甚至隐身在远端的树梢,注视着撞在路旁的汽车轻微地摇撼和颠簸。
那时她本想保卫飞鸟免遭侵犯,「鬼王丸」经已出鞘。正在飞身途中,分明却看见飞鸟在亲吻着他,那亲吻是轻柔的,安适的。她的手指在他后脑和背,婆娑地勾引。千雪急急停将下来,惊愕於彼时的情形。
然而在她心中,竟是温馨的。
深呼吸。
「营下信一……」
面对鸦逗女,千雪终於念出这名字。那一时,千万思绪急烈翻滚。往事暗自汹涌,再也无可平宁;近日此番,暴风狂澜却又袭卷连连。在她心中映出山河颠覆,天地吞噬的景象。
她深呼吸,再悄握拳,欲将心收持。在这相持的悠关,千雪冰冻了心中的波涛。她念完他的名字,不过轻轻的扬眉,依然浅浅笑容,迎着鸦逗女多变的眸光,司空见惯情。
任凭鸦逗女曝出緻密隐情,惊世玄机;倘若不置可否,淡然相应,虽不是什么高明举措,总好过方寸自乱,遭人牵制了去。
有些事情,并不在一时之间就有决断。
有一些,却又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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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之前……」鸦逗女方才说开,却又伏下身去舔那男屍的龟头,三下五次,才将舌尖收回,连同粘滞的体液与唾沫一并嚥入喉管,涵养了一阵,徐徐接道:「你来之前,我刚才见过信一。给他送请柬,他却好不领情,非但不谢,还弄疼我了。」
一边摆动起手腕,秀出断指的伤处。看那情,居然十分炫耀。
千雪爱看非看,冷声接道:「呵。看来我今天除了来听故事,还可以有些别的收穫?」
鸦逗女笑容绽放:「嘻嘻,你倒是当仁不让呢。也不来问我肯不肯给。我真是好没面子。」
「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面子,倒是你,先该先问问我,看看我有没兴趣。」
「怎么会没有呢。我已送出两张请柬。一帖是三丸的,另一帖……我想现在信一正在前往的途中。」
「呵。没猜错的话,那个古巴军阀应该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一定。」
「既然这么热闹,那我是有些兴致。你就可以来告诉我,时间,地点,由谁东道?」
千雪尽力将语调说成淡漠,甚至表现出一丝慵懒散漫的风气。彷彿一个无聊中的人,当你给她一张明星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