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十杰死去九人的事已是热血贲张,眼见风雷堡又将成为黑鹰令下的牺牲者,更是难忍当下,冷喝一声,飞身扑去。
他以疾速无伦的身淦一扑十丈远近,不过是电光般一闪,仍落在乱石顶上一看,那人竟如魅影般无端消逝,只於地面上留有「除暴即以安良」六个大字。
字是以石子划地写成,写得每一笔深陷半寸,笔划两侧因有沙石散落,以致显出锯齿形,认不出是何人的笔迹。「除暴即以安良」这话说得堂皇正大,巴大亨免不了徽微一怔。
就在这个时候,风雷堡主已随後奔来,呵呵大笑道:「老朽竟获睹黑鹰令使丰采,可谓三生有幸,诮即移侠驾进庄,藉以光辉蓬毕,万望勿却为是。」
巴大亨急忙回身,但见这位堡主年约五旬,精瞿烁,身穿一件雨过天青「寿」字缎袍,站在三丈开外,哈腰拱手,执礼甚恭。忙也拱手回礼,正色道:「哇操!一丈差九尺,差得远哩!堡主请莫误会,小可并非什麽黑鹰令使。」
风雷堡主鞠躬再拜,谄笑道:「小侠实在无须隐瞒,既然齐令而来即为令使,老朽恭请侠驾入庄,实在乃是一番诚意。」
巴大亨听对方认定自己为「黑鹰令使」,仍然必恭必谨,口口声声称什麽「小侠」,促什麽「侠驾」,心头大感不悦。
但想到在拂云山庄所见那两批「令使」人人心毒手辣,也许对方闻黑鹰令而丧瞻,也难怪卑躬曲节,希冀能够保全。暗忖看这堡主只有惶恐之情,未露凶残奸诈之相,那隐形人竟留下「除暴即以安良」的字,到底谁「暴」,谁「良」,应该先看个明白。
风雷堡主看出事有转机,忙又一指到地,道:「小侠不必多疑,老朽就此前导。」
巴大亨主意既定,心地泰然,遂跟对方走到庄院门口,只见四名带刀大汉在门内分列两旁,垂手肃立,当中一座屏风门紧紧关闭,还看不到庄里的景况。风雷堡主停步沉喝道:「贵客贲临,快开中门侍候!」
巴大亨急道:「老丈不可如此。」
他话未说完,靠近屏风门的两名大汉已奔往屏门後面。
「格格」两声门闩声响,屏门大开,现出一条宽广的水麽白石访道,直达十丈外一座大厅的觞水阶前。远未及仔细打量,风雷堡主已含笑说一声:「小侠请进。」并即侧身让客。
四名带刀大汉见主人诚惶诚恐,对这位少年书生如此谦恭有礼,连方才那种因见黑鹰令而惊慌失措的态都一扫而空,知道「此马来头甚大」,急忙肃立致礼。
巴大亨暗想:「哇操!事列如此,已无客气的必要。」逊谢几句,也就与风雷堡主并肩跨越屏风门,走上白石铺成的访道。闪目看去,原来已走到一处宽广三十多丈的大院落中!
院里除了三条箭道各由正门与侧门通达大厅阶前外,另外又有十几条小石径蜿蜓在花木,假山之间。大厅门庭高广,以翡翠的琉璃砌成滴水屋詹,笃角虎路龙幡,屋脊彩云捧日一这般豪华的气势,骤看起来,几乎令人疑是误入禁宫内府。
巴大亨任由对方引导,走向居中那座大厅,忽见人影晃动,一位蓝袍老者巳徐步走出滴水管下。风雷堡主立即挥手扬声道:「雷总管,快传令准备筵席迎接贵客。」
蓝袍老者微怔道:「堡主不足吩咐收拾细软的麽?」
风雷堡主道:「令使已肯惠临,不必再收拾了。」
巴大亨听他仍把自己当作黑隐令使,不便当著他的属下争辩,心头却暗自著急。被称为雷总管的蓝袍老者一听「令使高临」,急忙躬身下拜,高呼一声:「小老儿雷如雹有眼无珠,乞令使恕罪。」
人家以顶礼相见,巴大亨也急忙回拜,及至又听得一声「令使」,顿使汗毛倒竖,却不得不含糊道:「老丈切莫多礼。」
风雷堡主微笑道:「令侄十分随和,雷总管也不必多礼了,快传令设宴,并安排全班女乐。」
雷总管恭声问道:「请示设宴在何处?」
「学稼堂。」风雷堡主挥挥手,接著又说一声:「快去。」
雷总管向巴大亨深深投下一瞥,同身如飞而去。
巴大亨被人家当作「令使」款待,浑身发麻不止,暗忖一个黑鹰令使就令这位堡主低声下气,若果是黑鹰令主亲临,对方岂不要五体投地?由此可见这位堡主是卑躬曲节的小人,绝不是拂云庄主和云阳十杰那样铁铮铮的英雄人物。
再说还有女乐助兴,足见这堡主平日颐气指侄,享尽豪华,若非胡掠殷商富买,也控刮了民脂民膏,此等小人,岂值得出力援助?
他在这刹那间,思潮起伏,暗悔行事轻率,但心念一转,又觉黑鹰令主动辄将人灭门,至少也令人妻离子散,手段之辣,举世无人能及。在拂云山庄未能活捉「令使」查问,这里再度碰上,若能设计舍下一两个「令使」,问出来龙去脉,岂不是替武林做了一大事?
这样退一步想,心情顿又平伏下来,淡淡一笑道:「哇操!小可确非「令使」,请老丈收起这二个字眼。」
风雷堡主怔了一下,旋又朗笑道:「老朽早已风闻黑鹰令主御下甚严,敢情「令使」二字深犯忌讳,小侠既已吩咐下来,老朽自当遵命。」
巴大亨暗道:哇操!这还不是嘴里不说,心里说麽?
对方既已先入主见,情知辩也无用,遂并肩进入这座大厅,厅中宽敞异常,可容纳一百多桌酒席。
四壁悬有大幅字画,地面以大理石砌得不见缝隙,玉光潋艳,一派清凉,不禁微皱秀眉,暗自摇头。
风雷堡主见他情不悦,忙又自作聪明地陪笑道:「老朽已经息隐多年,建立这座风雷堡,只不过是为当本道上朋友过访之时有个容身之地,决不敢道背令主龙心而另有图谋,万恳小侠念及全堡四百余男女了口,代向令主美言绥颊。」
巴大亨失声道:「哇操!你真罩得住!贵堡有这麽多人麽?」
风雷堡主急又抱拳当胸,惶恐地道:「虽然有四百余了口,实在全是当年售居与眷属,想令主宽大为怀,必能不计小人之过。」
巴大亨原是想到风雷堡四百多人将被黑鹰令主派来的之人屠杀,才致失惊,不料对方误以为黑鹰令主会因他啸聚而嫉忌,欲待恳切解释误会。
又想到对方既然震慑於黑鹰令主,也许甘供驱策而反脸成仇,惟有暂时将错就错,设法从中化解。当下轻轻颔首道:「小可自当全力以赴,不过,贵堡眷口仍然应即速选往别处为是。」
「是,是!」风雷堡主认为已获保全,心头大悦,满面春风道:「老朽自知小侠归报需时,当令了口先行疏散,免侄小侠为难。」
巴大亨暗自好笑,与风雷堡主一连穿越十几座广厅,来到後花园一座极幽雅精致的小间之前。
风雷堡主肃客入间,分宾主入座,一声「献茶」,立有少女娇声答应,随见两名彩衣小婢由间後莲步姗姗而出。前面引路小婢捧过同伴手中的茶盘,移步到巴大亨面前,一折柳腰,半跪下去,将茶盘高举过顶,轻吐清音道:「公子请用茶。」
巴大亨知道这是献茶礼节,立即含笑欠身,取了一杯茶放在身侧几子上,轻道一声:「免礼!」
风雷堡主欣然道:「小侠毋须和小婢们客气,失礼之处,尚望包涵。」
接著也自取一杯茶上上茶几,又道木兰,你和花兰快去请小姐过来。」
话才落,阁後传出一声轻笑道:「爹,我就在这里哩。」
风雷堡主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