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了时刻,忘记附近正有餐风饮露的女伴在焦急地守候。月儿升上高空,欣赏他赔著自己的影子跳跃。
荡地。东茂岭南麓传来春婉一声娇叱,接著就有一个苍劲的声言道:「夜深人静,小姑娘何故独守荒山不让人行?」那声娇叱入耳,巴大亨立即警觉到必定有人闯来,立即停练。
倾听,竟觉那人口言十分熟悉,不禁暗诺道:「来的不是毕伯伯吗?他该去九华山,怎会到了这理?」思忖中,又闻守在南篦的春婉叱道:「不让你过来就别过来!」
苍劲声言笑道:「老夫登山总可以吧?」
春婉叱道:「也不准!」
苍劲声音道:「你这就不对了,也许你後面有什麽秘事防人看见不让人走还说得过去,为何连登山也不准?」
另一人带著笑声道:「莫非山上也有人约三更。」
春婉怒叱道:「赶快走开!」
後来接话那人沉声道:「你这妮子也未免欢人太甚,如果再不让路,老夫可要教训你了。」
春婉冷哼一声道:「凭你一条手臂还不配说这话!」
巴大亨心头一震,急呼一声:「是自己人!」
他早就听出来人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的口音,只因怎样也想不到对方来岳州的道理,所以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待春婉喝出「一条手臂」,猛想起若非断臂任进方,那还如此凑巧?
话声出口,人已如疾弩射去。
春婉才听到身後喝声,身侧已多了一条人影,一眼认出是谁,急道:「相公你看这人好没道理?」
来人果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但因巴大亨人随声道,是以连「是自己人」四字都未曾入耳即已惊退几步,举掌作势。
反而是巴大亨先躬身一揖道:「伯伯,叔叔怎来到这里?」
一阵香风吹来,赵卿卿和五名侍婢也先後赶到,环列在巴大亨身後。
拂云庄主徽微一怔,定睛再看,不禁呵呵笑道:「原来贤侄在此,这些妮子是什麽人?巴大亨赶忙逐个引见,接著又问起二老来意。
任进方冲口说道:「传闻老使定期约战飞龙庄可是事实?」
巴大亨点点头道:「叔叔也知道了?」
拂云庄主轻叹一声道:「老朽等特为此事星夜赶来,本欲进岳州寻你,却恐暴露形迹,而且也不知你居住何处,才想在山上暂时寻个宿处不料幸能遇上。」
巴大亨忙道:「小侄住在大街平安客栈,每天来这里练艺,现在正要回去,请伯伯和叔叔一道走。」
拂云庄主笑道:「同客栈议事不便,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在这里商议好了。」巴大亨知道二老赶来一定有秘事,忙吩咐诸婢分头戒备起来,并选一处石地,恭请二老坐下。
拂云庄主连通领首道:「半月不见,贤侄处事又精练几分了,但贤侄为何那样大意,竟与莫老贼订约拜庄,你这里的人手绝对不够,听说约会的日期只有十天,现在是第几天了?」
巴大亨躬身答道:「第十天了。」
「糟了!」拂云庄主几乎站了起来,接著又道:「还能够改期吗?」
巴大亨不知这位老伯为何惊慌失措,正色道:「因为小停来时,伪鹰令已有人先送去,当天又有飞龙庄的人到平安客栈滋事。
「小使乃限令飞龙庄於十天之内驱散黑鹰令徙,并悬起白施以示弃邪归正,自然不便更改日期。」
拂云庄主脸色瞬息数变,满面愁容道:「贤侄立心为武林正派伸一口怨气,不能说是你错,但该及早多请几个帮手,否则,君山四面临水,飞龙庄乃湖湘第一大帮的根本重地,高手如云,万一不能胜,如何撤退也应事五九三先考虑才是。」
巴大亨微微欠身道:「小侄也曾想到退出不易,所以打算单独赴约。」
「你……」坐在他身旁的赵卿卿惊急得瞪直了眼。
任进方也惊喝道:「贤侄你可是疯了,孤身采虎穴,符虎须,拔虎牙,连你也不免於虎口!」
拂云庄主也一脸肃穆道:「贤侄难道不知蚁多能困死象?由得你功力深厚,艺业精,在敌人围攻之下,你能拼得多少?」
巴大亨明白在座三人全是一番好意,尤其赵卿卿更是痛题相关,骨肉连心,也难怪她著急,但自己成竹在胸,仍然从容微笑道:「二位老人家说的不差,但小侄一来不知向何处邀约得帮手,二来想到纵能多约几人,仍是敌方人多势众,所以不愿拖累旁人。」
赵卿卿顾不得有长辈在旁,大声道:「贱妾也算是旁人吗?」
巴大亨回头望她一眼,慨然道:「卿妹当然不算是旁人,但秀英她们必需你和红姐照应,万一我有所不幸,你火速带她们离开岳州,好向爹爹报信设法报仇……」
赵卿卿气得欲哭无泪,瞿然起身道:「贱妾先行了!」
巴大亨愕然道:「你去那里?」
「君山!」赵卿卿刚迈开一步,在被巴大亨一把抓住,气得一摔手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别管我!」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你别发急,我还有话说。」
「不爱听!」赵卿卿有从死之愿,不料夫婿多情不让她死,原本极温柔的性格也陡然刚毅起来,这三个字喝得又沉又重。
二老不知她具此功力,忽闻喝声,耳膜也被震得发痛,不禁吃惊地对望一眼。巴大亨见她大发娇嗔,真个好笑起来,深情地注视她双目,徐徐道:「哇操!方才我说的只是万一,其实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是不致遭受不幸。」
说不爱听,到底是听进去了,她带著颤声道:「你有把握?」
巴大亨放开她的衣袖,正色道:「我想请毕伯伯和任叔叔往湖边看你打我一掌。」
「打你一掌?」
当著长辈面前,赵卿卿不禁娇羞,徽嘟樱唇道:「我才不打哩!」
任进方忽向拂云庄主肩头重重拍了一掌,纵声豪笑道:「老哥放心,也许巴贤侄已练成金刚不坏之妪,且看侄媳这一掌如何打法。」
赵卿卿羞得低垂玉首道:「你老也来取笑。」
拂云庄主也料到巴大亨敢於单刀赴会,必定已有所恃,含笑道:「赵姑娘就打他好了,也不必往什麽湖边。」
巴大亨急道:「这一掌必须到湖边才打。」
赵卿卿轻笑道:「敢是郎君怕打了,走。」
巴大亨带著三人走到湖边,顺便折了十几段柳枝在手,先将一段柳枝放在湖面,提气轻身,一步站上柳枝。那柳枝居然动也不动,水面不起一统涟漪。
拂云庄主大悦道:「贤侄原来已练成登萍渡水轻功,不过,湖面广涧,仍得多带浮水之物才行。」
巴大亨点头恭应,转向赵卿卿道:「你打一掌试试!」
「到底搞什麽鬼。」赵卿卿忽然明白过来,接著又笑道:「郎君要藉掌力滑出去吗?看掌!」
声落,掌发,但见巴大亨顺著她的掌劲向湖心倒滑出去,这一滑竟远达三四十丈,原先垫脚的柳枝仍然留在原处。赵卿卿大喜道:「你怎麽练成了的?」
巴大亨在湖心答道:「没有……」
那知刚开口说话,猛觉真气一懈,双脚已浸进湖水。
急忙乡下一根柳枝垫脚。不禁苦笑道:「哇操!没有练成踏波而行的绝艺,只要不开口说话,气涌脚底已站得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