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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那不是我们的钥匙(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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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想去扶你,可是你没事,然后就走了。她说,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摔倒过一次,可是这与钥匙有什么关系呢?我说,钥匙是我在你摔倒的地方捡起来的。她笑着说,是吗?但我告诉你,那不是我自行车上的,也许是别人掉的,那天我借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去新华街买衣服,回来后还给他,我还亲自帮他锁好了车子,把钥匙亲手交给了他。我说,那钥匙不是你的?她说,不是我的。她并没有走开的样子,而且更加热情地问我,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我看着她几乎接近完美的脸蛋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她说,是吗?为什么?我说,不知道。她说,那好,给你留个电话?我赶紧摸口袋,只找到一团揉皱的废纸,她也摸出了一枝小得握不住的钢笔,写了一串好看的阿拉伯数字。

见到张朵之后我对他说,我有女朋友了,你不必为我操心了。张朵靠着报栏说,你比《人民日报》的消息还迅速,这么快就搞了一个?我说,哪里哪里,不快不快。我说,她叫翟际,羽毛的羽字下面住在哪里的住字加一横是她的姓,际是交际的际,或者是国际的际,人际的际。张朵说,我已经恍然大悟,知道翟际这两个字怎么写了,你可以闭嘴了。他问我,她哪个系的?我说,不知道。张朵说,都他娘成了你女朋友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说,我下次问她。张朵说,算了,你让我知道太多不觉得很累吗?好了,今天谁让我看到你了呢,走,喝酒去。喝完酒张朵说,我走了,你也走吧。张朵可能有心事,不像往常那样活跃。

那年冬天再也没有下雪,我第一次打通翟际的电话,是夜里最冷的时候,我一个人喝酒归来,大街上的路灯都是什么样的路灯呢?是为了省电吗?都一个个黄脸婆一样没有强烈的光芒,我抓了一块半截砖头,对着其中一盏砸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那盏高高的路灯却应声而碎,砖头在空中愣了一下往下落,正好落在了商店的防盗门上,里面的灯一下亮了。我开始大笑着狂奔,并没有人追我,谁也不会追我的,我只听见有个男人在我身后骂娘的声音。我像鲁迅大爷笔下的阿Q那样在心里说,骂的都是你娘。我看见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接电话的女孩说,你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翟际她睡了。我用温和的声音说,请你叫醒她,我是她男朋友。她自言自语说,你是她男朋友?我怎么不……哎,翟际,醒醒,你男朋友的电话。翟际的声音迷茫而好,她试探地发了一句,喂?我说,是我,是那个钥匙男孩。她好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哦,你啊,你在哪里,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我说,没有,就想跟你说说话。她说,那好,你说,不过我的声音会很小,她们都睡了,你听不见不要怪我。我说,你这个星期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出来吃饭,看大街也可以,电话就电到这里,太贵,你不会没有时间的,你一定有时间,对吗?她无力地笑起来,你很霸道吗?如果我说没有时间,你是不是要搞谋杀啊?我说,哪里哪里,我哪里舍得。她说,不一定啊,前些日子就死了一个,在物理楼的五楼教室,据说那女孩是被建大楼的民工给强奸后杀死的。我说,我怎么没有听说。她说,那是因为你太闭塞了,很多人都讲翻天了。我说,放心,我不会用那种法西斯一般的举动解决你的。她说,怎么解决。我说,我要用我的温柔和体贴让你在眩晕中熟睡,然后死去。她说,啊?好抽象啊,呵呵,好向往。我说,电话费太贵,我要挂电话。她说,你就那么穷吗?我给你打过去。我说,不必了,你说你有时间出来见我,我马上挂电话。她想了一下说,这周五晚上八点钟你给我打电话,我等你。我说好的,再见。他说好的,拜拜。

对于翟际这个女孩我有把握把她搞到手。房小爬你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房小爬说你问我我问谁?第一个问话的房小爬说,我他娘就问你,你去问乌龟好了。两个房小爬就这样打了起来,他们在冬天的大街上快乐地奔跑,也不知道谁吃了亏,谁又赚了便宜。另一个房小爬是房小爬的影子,影子明显比较忍气吞声,无论房小爬怎样虐待他,他还是跟着房小爬,跟着如同主人的他的仇人。我看见了琵琶街40号的宿舍楼,古老而肮脏的房子,到底有多少人在里面沉睡,在里面做着多如牛毛的噩梦或者美梦,或者不噩不美的梦。他们为了一张小小的大学文凭,吃够了不少的苦,受尽劳累,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这里,自费读书。他们有的已经很老,有的十五六岁。那天我在教室等老师上课,一个慢腾腾的大胡子同学走了进去,我对身边的同学说,这是我们的老师吗?那个同学说,这是我们的同学。果然,他坐在了课桌前,三好学生一样开始学习。一会儿,真正的老师上去了,比他还年轻,据说是刚毕业的本校硕士。我走进楼里,楼道里漆黑一片,我往前摸索着,突然间感到孤独。铺天盖地的孤独。我好象住123房,可是123房在哪一间呢,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推开门进去。我摸摸亓刚睡的床铺,竟然没有他,他今夜去了哪里,我的床在上铺,灯早就熄了,我怕摔下来,如果摔得正好,一口气上不来,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我还是爱着的。听母亲说张三或者李四很强壮,就不小心磕了一下便仙逝了。这个世界再幸福再痛苦也不再属于他们。

我需要这世界一切的幸福和痛苦。虽然我才18岁的样子,我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和丑陋。死亡。我对自己说,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没有好好度过自己的小命。三年之后我已经21岁了,有一天我在《南方周末》的报纸上看到那些要求“安乐死”的病人们,那些癌症患者们,瘦骨嶙峋的照片被记者拿到报纸上大片地发表,让人触目惊心。还有春天一种叫“非典”的瘟疫覆盖着那些躺在隔离室的病人们,他们甚至渴望去街上看一眼没有戴口罩的干净的脸。一切都平息了,但一切都放在了心里。在当天的日记里我写了这样一段话:

无数的病人--他们也热爱着生命,热爱着难堪的人间。外面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的事情,与他们无关。瞬间我发现,一个人的一生再伟大,再无处不在,也是有限的。你经历过的只能是与你正面接触过的。你无法体验得更多,更不用说全部。如果说全部是大海的水,你体验过的不过是潮湿的一点雾气。你一辈子只能享用一粒尘埃那么大的幸福,而灾难和恐惧超过了宇宙,无限漫长地覆盖你毕生的痛苦!房小爬,2003年7月20日北京。

当我躺在亓刚的床上一觉到天亮,被人叫醒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睡的不是亓刚的床,更不是123宿舍,而是129。我回到自己的宿舍,看见亓刚正睡得甜蜜,他有着一个斯文的头颅,稀稀拉拉几根头发,说话慢悠悠的,还经常来一句李白的《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完他就开始夹着书去教室上自习了。他高考完蛋后去那个古老城市的古老大学读自学考试,当我离开那里,坐着发往首都北京的火车,我还想着他,还有他们--更多类似的哥们儿。

我是星期五晚上在西门碰见张朵的,我刚给翟际通过电话,正奔向她等我的地方。张朵的右边挂着一个新鲜的女孩子,张朵对女孩子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房小爬。张朵对我说,这是我的女朋友乔敏。乔敏整个比张朵高出了半头,她好象是带着自己的弟弟出来逛街。张朵看上去只有1.68米左右,而乔敏有1.74米的样子。她短头发,大眼睛,嘴有些向左倾斜,不过是很好看的那种微微的倾斜,她一笑就显得端庄了。她说,很高兴认识你。我说,我也是啊,好,你们继续,继续,我得去练功了。张朵对乔敏说,他说的练功,就是找个女孩切磋技艺。乔敏问,什么技艺呀?张朵说,就是我们经常切磋的那种,在黑暗的花园里,随着美妙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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