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却赔不起。如果倾家荡产可以挽回这七十二条无辜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千万家财拱手相让。可问题是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宗兴暗暗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万恶的凶手。七十二条冤魂绝不能白白送命,一定要替他们报仇,不惜一切代价,不论花费多长时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全镇江的居民都知道了“盛昌船行”发生的惨案。人们纷纷议论着此事,有的替宗公子挽惜,有的替宗公子伤心,当然,也一定有人在暗中得意,幸灾乐祸。
这天一早,知府衙门的总捕头“量天一尺”周万山,带着四名干练捕快,提着刑具手持知府朱大人亲签的捕人拘签,行色匆匆地走在早起的行人中,朝京口码头行去。
“盛昌船行”早起的伙计早已在各忙其事,一见气势凶凶的周总捕头带人直向船行大门行来,早有伙计赶紧向宗兴报告去了。
宗兴闻报略有惊容,但旋即镇定,心中冷笑:“好家伙,你们好绝好狠的手段。”
当他从书房出来行到会客大厅,总捕头周万山早已在那里恭候。
“周总捕头,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办案呀?”
宗兴行色从容地跨门而入,拱手为礼,十分客气地微笑着发问。
“宗公子,对不起,周某奉知府大人之命来贵府提人。”周万山冷冷地对宗兴道。
“哦?到我家来抓人?周捕头,我们船行有人犯法吗?”
“不错,宗公子,有人告你涉嫌谋杀七十二名船工,事关重大,我们大人请你到衙门去一趟。”
“哦!原来总捕头要抓的人是我,不过我请问周捕头,是谁告宗某涉嫌杀人?”
“这个问题,到了衙门便知道了。”周万山沉声道。
对于周万山的态度,宗兴脑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反常的地方,知府朱大人一向都对他十分客气,这位周总捕头素来对他更是倍加尊敬,但今日不但是朱大人下令抓他,而且这个周万山的嘴脸似乎有某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难道他们是被那个幕后的阴谋者买通了?这个推断宗兴越想越对,很快,他便决定该怎么做。
于是,他没作任何反抗地跟随周万山到了衙门。官字两个口,即咬人又贪财,对这种官场中的人,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干。
宗兴十分清楚知府大人的为人,他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通了这个黑心贪官,虽是这样,但却是只准保释,而且不准离开府城,衙门有事要随传随到,这笔钱虽是花得冤枉,但宗兴却认为还值得,因为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民终归不能与官斗,他不能公然与官府作对,不然的话,“盛昌船行”一定完蛋。
用了五十万两白银,宗兴总算暂时相安无事,一些与宗兴关系密切的乡绅权贵,也纷纷向衙门担保,但尽管这样,官方仍然昼夜有人监视宗兴的行踪,那些衙门中的暗探,眼线,一天十二个时居都有人在“盛昌船行”附近逗留。
这天刚过三更。
夜深人静,专门喜欢黑夜的族类都遵守“过了三更行窃”的行规,纷纷回家睡大头觉去了,但盛昌船行前门后门仍有黑影在监视。
后门不远的一株老槐树下,两个黑影正在低声细谈,大发牢骚。
“他娘的,这鬼天气,该死的蚊子还真他娘的多,一时就是十几个包,真受不了。”右边那位身高大的黑影低声唠叨。
老槐树又大又粗,树干虬枝横结,躲两个人在树下,如果不移动,即使人走至切近,在黑暗中也难以发现树下有人。
“老陈,你就少讲两句,蚊子又不是叮你一人,周头儿派下的任务,你我敢不遵命?说真的,平时大伙儿对这位宗公子又尊敬,又客气。周头儿不知是中了邪还是吃错了药?竟然下令要办他。真不明白。”左边的小个子黑影感慨地看着“盛昌船行”偌大一片房舍道,听口气,他对宗兴还挺有好感。
“不明白最好。”老陈道:“糊涂人总比明白人活得长些。周头儿既然吩咐下来,也就自然有他的理,我们这些做手下办事的。只管听令就行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
“老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乱猜。他娘的,我们在儿喂蚊子,姓宗的那小子说不定正搂着漂亮妞在床上快活。这小子如果落在我手里,老子定要他看。”
“你算了吧!这以前你老陈起笔见了宗公子不是跟见了亲爹似的。如今人家有难你就要狠,日后宗公子翻了身,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翻身?你以为这小子保释在外就没了?告诉你,那是周头儿欲擒放纵之计,这小子,这辈子别指望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