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激动。
他懒懒地抬了眼皮,许久,才不屑地哼了声:「没脏了我的手。」
「甚么?」
「放了。」
得到答案,禄氏两兄弟很满意,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也很满意。
在此行之中,他在悬壶门的后山发现真正的掌门早已化作一堆白骨,被丢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那洞中有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他得要趴着才能前行,一路到底却是一个惊人的无底洞。这个洞中洞有腥热的风吹上来,是浓厚的腐臭味,还有魔气繚绕翻滚,隐约还能听见人们的凄厉哀号,而另一边还有一条小路连接,他也去看了,居然从千呎渊某处潭底出来。
他思考了下,施法将自己的魂魄撕了一块下来,扔在潭水里。苍白着脸色,忍着剧烈的衝击魂的痛楚,他将碎魂藏起来,也下了指令监视着潭水的动静。
如果他猜的没错,整个悬壶门早被换了芯,而那个无底洞底下应该有某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难怪明明是悬壶济世的仙门大宗,怎么突然瞧不起凡人只济修士了。
原来是别有所图。
修士可太好用了。
透过禄而和禄甫的紧张不安,他也大概能猜出是谁夺了悬壶门……
禄庸现在已经改名叫陆有,当时不知去向又与黑袍人有合作,私心也嚮往修仙,那么当上一宗掌门似乎也是可以想见的。毕竟修练仙法需看慧根,而修魔根本不用。
捷径好走却非最好结果。因为魔族根本不可能渡劫成仙。
做完这一切,他毅然离开悬壶门回到魔界继续藏匿,顺道打探其他消息。没料到才刚查出一点那黑袍人如今可能的身分,之后便面临高野之战,再也无法亲自去了结禄庸。
囚台上,他瞇着眼看眼前的白衣人,意识恍惚,心底很是不捨,睁大眼想看清一些,头上的血却汩汩流下,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冶艳至极,也苦寒至极。
嘴里也只有血腥味,身上的糖球早没了,也不知求求眼前人给不给买……
人生八苦,他就想吃颗糖,说服自己或许不那么痛。
颤抖着缓缓伸手,想揪住那人的衣襬却扑了空,他心中顿感悲哀──就是想让你给颗糖吃,这么嫌弃吗?
──刀刀凌迟,你就这么不心疼心疼我?
最后他还是自残了,在对方亲手挖开他的心,剐出他的元婴时,他自杀了。
然后仅存的一缕元逃遁。
流芳水榭还是旧模样,他躲了一阵,想着虽然对方恨透了他,但是事关全修真界的安危,最后仍是冒险留下了一样事物,提醒他高野之战幕后另有其人,或许与顾家血案真相相关。
悬壶门之事也未有隐瞒,那一魂也坦白交代,只是做监视之用,日后任凭他处置。
他并非为自己开脱,只是他未能完成的事,希望看在过往的情分之上,能够帮他完成。
这是他唯一的遗愿。
灵力耗尽,苦苦逃匿十三年的疲倦一拥而上,让他的元迅速虚弱下来,刚出水榭,眼前就黑了下来,然后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一个小空间,再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意识消失前一刻,他许愿,希望下辈子可以有好多糖吃。
青沅秘境,北面。
荒凉之地,尸山血海。
时正落日将尽,将绵延百里的残落尸块映衬得更加恐怖,被狠狠拉长的影子歪七扭八挤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群魔乱舞。
天色凉薄,彷彿死人的脸色,被兇猛妖兽逼到此处的弟子们有上百人之多,法术不要钱似的猛扔,还是抵挡不住牠们暴虐残杀。逍遥岭五人以身抵挡在最前方,后方则是由精通阵法的弟子撑起防护阵,可他们已经连逃了十几个日夜,灵力几乎要耗尽,再也撑不久了。
青沅秘境十多日前就发生了异变,无论是何阶级的灵兽彷彿被甚么东西附了身,转眼就成了妖兽,再温驯都变得残酷,反过头来猎杀弟子们。妖兽们忽然实力大增,他们不敌,只能狼狈窜逃。后来发现牠们似乎在将眾人往北面赶,他们甚感不妙,可是已经无法使用信物传送离开秘境。
信物上的传送被截断了,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根本与外面联系不上。
明玉甩着马尾,一身白衣血跡斑斑,手中的剑没一刻停下。因为只要一停,对面的妖兽就会源源不绝地猛攻,试图衝破他们的防线。
「嘖!这些烦人的鬼东西!」
逢魔时刻,那小山似的尸体大多都是妖兽的,还有一些来不及逃生葬送在兽口的弟子们。红的,黑的,青的,脏污交杂的血液喷洒了整片大地,看来五顏六色却令人胆战心惊。
妖兽的数量远超乎他们的想像,并且有一些看来根本不像是修真界的生灵,血盆大口面貌丑陋却体型硕大几乎一脚就可以踩死一个人。妖兽们的智慧也令人意料之外,似乎有个头领在指挥它们作战,哪边的防守虚弱就转移至那里加倍攻击,甚至会声东击西,以此叼走好几个弟子饱腹。
妖兽活吃人,这场面血腥得让不少人当场就吐了,差点没维持住防护法阵。
十多个日夜,每个人只能轮流休息一小片刻,时时刻刻都是用生命掏空金丹在抵抗,很多弟子早就疲惫不堪,甚至萌生放弃之意。
明镜的本命剑自一头熊妖的眼睛抽出,默念法诀招来滚雷,金白雷光交织成网,迅雷不及掩耳地迎面直扑又一波涌上的妖兽去。轰隆连响,电光刺目,逼着妖兽们哀号后退。炽烈的雷火如灵蛇吻上衝上眼前的庞然大物,一番猛然的轰炸将另一隻蛇妖炸得体无完肤,黝黑的皮肤绷出黑红色的裂纹!上一瞬间电光方过,雷击又紧追而上,自蛇妖的天灵盖直直劈下,当场劈碎牠的头骨脑浆溢喷出来,白色的黏稠液体溅上最前锋的明玉,惹来她一顿叫骂。
「小明!你长眼睛吗?!喷我一身太晦气了!」
明镜不言不语地收回剑,若有所思,调头又砍掉一个想偷袭他的黑色蟾蜍脑袋,紧紧皱眉。
「这是魔化的灵兽。」他对明玉说。
明玉手里忙着,还抽空对他翻个白眼,「我看见了,早该发现不是吗。」
「数量这么多,不寻常。」
明玉忙得不可开交,她可是左打一个右踢一脚,面前还有一隻毒蝎尾巴针尖对着她,那紫到发黑的毒汁不断地低落在地,将地面腐蚀出坑坑洞洞,一看就很不好惹。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在此,因此足尖一点,身形瞬间往后飞去,落在明镜的身后,伸出玉足,狠狠踹了他一脚──
「打怪啊!做啥沉思样?直接开打不就好了!」
明镜没有防备,却也十分配合地往前滑行几尺,召回本命剑横挡想偷袭的蝎尾,剑柄眨眼间绕过手腕一回,锐利剑气势不可挡地砍掉毒蝎那节尾巴!在牠大怒之际,明镜凌空而上,剑尖引雷朝下,又是一招直探天灵的雷击狠狠贯穿头部,膨大的脑袋连着双螯一起跌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明镜趁势追击,孤身如电闪,直捣妖兽群后方,那个显得安静的不可思议的三尾黑狐。
明玉并不担心他,因为对方修为可比她好上一倍不止,而且还是无情道,越级挑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家常便饭。况且那隻狐妖看来就是负伤状态,那五条尾巴无精打采,明显动作迟钝,显然之前才被重伤过。如果猜的没错,牠本应该是九尾,不知为何被某人砍掉了四尾。
总之明镜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