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他先把头探出水面,眺望四周……确认离岸边不远,还有救。
他再次潜回水中,继续循着较粗的树根游去,虽然不諳水性,但林墨告诉自己必须在水里撑住,现在就算状况再危急,都不能在「会员专区」以外的地方「下线」,否则製造虚拟世界的企业,会以「意外死亡」的明目,接收他所有的遗產。
他很快就认出这个地方是「阳安」,他已经能扶着消波块爬上岸,但立刻就发现,环境拟真的程度已降得一塌糊涂;比如眼前的藤壶,仅只像图片平贴于消波块表面,触摸时不再有拟真的凹凸感,细察之下,还有很多看似天然污点,却不自然地被「贴上」重复着。
这个以逼真打响名号的「阳安」,怎么突然落到三流的境地?连自己的身体,也「粗糙」得不忍卒睹。
他继续顺着树根从海里一起攀爬上岸,路过的游客纷纷上前表达关切,但林墨不做解释,直奔银心固定作画的地方,但没见到人。01bz.cc
再去银心的住所敲门,邻居却告知银心「搬走」的消息。
他只得转往艺术村打听。
但熟悉的景色不再,从被拆除的精品店为中心向外扩展,附近古色古香的小楼,都摇身变成了摩天大楼。
艺术村空荡荡的,许多工作室里一个人也没有,直到林墨看见留守的陶艺师还在工作室里工作,便进去问道:「请问大家都上哪去了?」
陶艺师平静的说:「『阳安』正面临都更,要被开发成赌场,我们这些驻点的艺术家因为反对『塔城』的决定,都上街去抗议了。」
林墨想起银心跟他说过,当地「突变」的流氓在驱赶艺术家的事。
「你认识银心吧?就是曾经带我来你这里参观的那个画家,你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
「或许她在抗议的行列里面,你可以去看看。」
于是林墨循着喧闹声往另一条街去,果真在通红的夕照中,看见数十名艺术家有拉着扯铃、身穿各种显目的衣服;演行动剧的忍者、踩高蹺的魔王……手持长布条,沿路抗议「塔城」不顾建筑物里还有居民,要直接动工拆除艺术村。
林墨先是站在抗议人群旁,寻找银心的身影。
一个傀儡偶右手拿着四方形的纸片,左手拿着笔,在偶师的操作下,向林墨递来。
林墨注意到了,他低下头看着这傀儡偶活灵活现的,就像真的人一样。
「先生,请帮忙连署,只要我们连署的人够多,就可以阻止那些摩天大楼出现在这里,否则『阳安』独有的特色会消失!」
林墨接过傀儡偶递来的纸片,霞光之中,那纸的表面光滑得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刮痕。
「你知道银心在哪里吗?」林墨转头反问傀儡师,「阳安」的景色是否变得看起来有铜臭味,他一点也不关心。
「帮忙签名,我就告诉你。」
林墨无奈地将笔接过,快速在纸片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魁儡师这时仍然透过傀儡偶的动作回答林墨:「向那边的老人打听,」魁儡偶指回艺术村的方向:「他们无所不知,但你得备好足够的钱,才可能得到线索。」
于是林墨转往附近的提款机,将存了多年的钞票提领,向那些坐在街角下棋的「老人」塞钱。
「你想听实话吗?那得加钱。」被问的老人头抬也不抬地紧盯着棋局,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说道。
林墨再数了一些钱。
另一名下棋的老人说:「为了让实话变得容易理解,你必须再加钱。」
林墨从口袋追加出另一叠钱,准备问个数。
观局的老人这时理直气壮地说:「在你知道之后,我们还得承担你不告诉别人的风险,所以还要再加钱。」
林墨突然觉得这群老人未免太得寸进尺,便停下数钱的动作。
「全部拿来就对了,不过就一堆「数字」罢了,有什么好捨不得?」老人粗鲁地抢过他手中的钞票。
「我为什么要捨得?我还得靠这些数字在真实世界活下去啊,你们这些『程式』,永远不会瞭解人类活下来得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林墨终于不满的抱怨。
「这话说得酸喔,真实世界有山有海,还怕吃不饱饿死?你们这些温室……哦不,长在虚拟世界里的花朵,真是……将军!」局棋结束。对奕的两个老人再度把手一伸,又向林墨拿了一些钱。
林墨知道虽然被刁难,但看在他们是在地的「居民」,对于街头大小事撩若指掌,而且这是唯一能打听到银心下落的提示,也只能加码再加码,直到观棋的老人拿出一个插满竹籤的籤筒。
「按照抽出的籤行事,就会找到人。」老人将整个籤筒递给林墨。
林墨随机抽出一支,竹片上写着一串编码,他认出来这是旧式的网路搜寻方法──即所谓的网址,但是他没有旧式的电脑可以输入,也是白搭……就在这时,林墨想起身上有一台古老的「手机」,可以使用。
古老的手机,果真只能用古老的搜寻方式。打开搜索引擎,许多广告在萤幕边缘闪个不停,键盘画面跳入,需要再输入网址,才能进入他想要的页面。
林墨把该键入的字码输入后,一张黑色的图块满屏,几个白色字体渐渐浮现:「将楼房未遮到的天空色块拼出来。」
「拼图是我的强项,要用这种方式打哑谜?未免太小看我了。」林墨心里讥笑之馀,却又隐隐觉得愤怒。
手机一进入新的介面,林墨发现身旁艺术村的小楼在「颤动」,他抬头一看,建筑物遮蔽的蓝天正在缩小,最后就像成为「会移动」的图块,变形地缩入他的手机萤幕。
提示再次出现:「限时五分鐘。」
不规则的蓝天碎片,看起来简单,拼起来难度却很高。
林墨在时限内完成,蓝天的拼图填满他的手机萤幕。
搜索引擎这时越过「维度」的限制,将林墨带入「脑际网路」更深一层「维度」中。
这是与手机活跃相应的年代,二十一世纪初的街头,他和这个维度的人一样,每个人身上还有一隻「分形」的手机,在虚拟世界的籤筒在这里也「分形」出一个籤筒。
他抽出一支籤,按照上头指示的路线,穿过几条大楼的防火巷后,来到一间网咖,网咖门口架满发亮的灯条,不时还有强光闪烁,像极了热闹的夜店。
他再抽一支籤,上头写着:「进去使用电脑。」
林墨走进网咖。
昏暗灯光中,他看到每一个电脑座位以隔屏隔开,现场大约只坐了四分之一的人。
他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比起手机,感觉这些电脑的规格又更復古一些:四方大部头的映像管萤幕、按压式的数字键盘、还有错综复杂的电线、和笨重的主机。
不过最令林墨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个更深一层的「维度」中,还有更深一层的「活动」。
在这层的网路里,还有千丝万缕的事情在发生:性交易、贩卖枪枝、毒品买卖、买兇、卖兇、动物走私……想得到想不到的名目,什么都有。
虽然在虚拟世界想体验所谓特殊的「禁忌」,必须在「合法」的分级「游乐场」,以付费的方式,让人工智能提供量身订做的服务,但一些「用户」之间,仍不满足于那样的经验,还需要违法进入这种地方,进行非法交易。
林墨也才明白,要在虚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