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
。
但没什么知道，顾栖池有些晕针，他的身体弱，也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大概是顾栖池八岁那年，顾予宁的亲生父亲被迫下岗。没了工作。刚一开始
况还算好些，男还有些上进心，在底层苦苦挣扎着，想要再找份钱多的工作，却没愿意录用他。
他老了，脊背
渐佝偻，动作变得迟缓，就连反应也逐渐变慢，比起那些身强力壮又
脑灵活的年轻，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
可男心气高，不愿意去做那些脏活累活，更不愿意拿着微薄的工资度。他就这样一天一天赖在家里，成里无所事事，顾栖池的养母劝他，不仅不会奏什么效，反而会被他辱骂殴打。
这种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变得更糟，男不仅对他们动辄打骂，还染上了酗酒的陋习。
只有四十多平方米的屋子里，地上零零散散丢了不少酒瓶，有铁质的易拉罐，也有绿色玻璃瓶，还有些许的被摔碎的玻璃残渣横铺在地上，分外狼藉。
顾栖池当时年纪小，刚刚上完小学回来，站在门前犹豫了半晌，纤长眼睫垂下，遮挡住了害怕的绪，最终鼓起勇气，颤颤巍巍拧开了门把手。
甫一进门，酒瓶砸在他的脚边，母亲不在，顾栖池沉默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抿了下唇。
耳边的叫骂声响彻不绝，男喝得醉醺醺的，整间屋子都是臭味，酒
混杂着垃圾发酵的味道，熏得呛。
“妈的，你个杂碎，还不快给老子去买酒？！”
顾栖池闻言，指尖蜷缩了下，脚步发软，往后退了下。却不知牵扯到男哪株敏感的经，他从卧室里跌跌撞撞地晃了出来。
沉的天空墨云翻滚，窗外狂风大作，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天边陡然出现一道闪电，将天地撕扯开来，拉出一道长而曲折的裂缝，轰隆的雷声兀的降下，顾栖池紧攥着拳，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男。
不知多少天没有打理过的发，像
窝一样
糟糟地盘踞在顶，过长的发黏腻在一起，遮挡住他骇的眼，却依稀能从晃动的缝隙里看到他通红的眼球。
手臂上的伤
还隐隐作痛，顾栖池心一跳，转身就跑。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了，每次只要男露出这样的眼，他就一定会挨打。
门外的风声呼啸而过，雨夹在风里，溅在脸上，淌下水痕。
胸腔隐隐作痛，顾栖池大大地呼吸，几乎难以承受这样剧烈的速度，有腥甜的血沫逐渐从喉管涌了上去，好痛。
可他还是跑得太慢了，乌黑柔顺的发从背后被死死抓住，男五指笼着他的，从发根处用力，皮都传来那种胆战心惊的痛觉。
小腿处，脊背处，接连被男踢了数脚。
“你个杂碎，还敢跑？！”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使唤你两句都不愿意，贱种，贱种！”
那些污言秽语与拳打脚踢一点一点浇铸在顾栖池身上，痛得他心脏骤停，整个汗毛竖起，尽最大的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那是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睡觉的姿势，背微微弓起，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滂沱大雨中，男拉扯着顾栖池，将他一路拖到屋前的不
的水沟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是说不出来的恶毒。
顾栖池抱着他的腿，哭得哆哆嗦嗦，几乎是乞求地摇：“爸爸，不要，爸爸求你了，我去给你买酒，不要把我丢进去，爸爸求你了……”
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嗓子都扯
了，到最后近乎沙哑，可却还是没有用。
他被称为“父亲”的那个一脚揣进了水里，水流没过顶，顾栖池挣扎着往上爬，四肢都在扑腾，却越陷越。鼻腔之中灌
腥臭的污水，他脸色苍白，慢慢下沉，直至睡眠没过顶，再难以窥见光明。
而他的父亲就在岸边冷冷看着他挣扎，像是地狱处的恶鬼，闪电劈下，雪白的光亮映亮天际，顾栖池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他狰狞的笑意。
好在那天顾栖池的“母亲”回来的及时，周围的邻居也热心肠，跳下水将他救了起来，赶忙救回了一条命。
虽然顾栖池被救了起来，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加上大大小小的伤，高烧了四五天，更是落下了病根，身体况急剧下降。那段时间里，顾栖池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在挂水。
他低垂着眸，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护士将尖锐的针刺他的静脉，而他的“父亲”就那么死死盯着他，细密的刺痛感沿着经末梢一路蔓延，直至大脑皮层。
顾栖池浑身都在细微得颤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他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个讯息——
他是真的希望他溺死在那条水流里。
从前顾栖池年纪尚小，他不懂，为什么爸爸会这么讨厌他，对他非打即骂，哪怕他再乖，再听话，成绩再好，他从不肯施与一点好脸色。
直至十六岁时，他与顾予宁的身世被揭穿，真相大白，顾栖池这才明白，他的“爸爸”的确是个好爸爸，只不过不是他的，而是顾予宁的。
他一直都希望顾栖池能悄无声息地死去，只有这样，顾予宁的身世才能一直被隐瞒下去，不被揭穿，他才能一直享受着顾家的荣华富贵。
毕竟，死无对证。
酒麻痹了大脑，致使顾栖池的记忆维度变得混，他浑浑噩噩的从薄彧身边退后几分，泪无声地从眼尾滑落。
“不要打针，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