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的背像山间的青竹,不停在纸上勾画的笔尖悬停,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转头去看她题目,扯出一张草稿纸开始讲解计算。
讲题目就会不可避免的靠近,手臂贴着手臂,虽然还是穿着长袖的校服,但是热度感觉可以从单薄的布料传递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住她细长的黑色签字笔,似乎有点不习惯的转了几次。和狂放的性格不一样,她同桌的字意外的娟秀,比她的狗爬体好多了…
过程很流利的被排列下来,看得人赏心悦目,没想到有一天这种词能被用在自己的练习册上,每天看着自己的丑字都有点烦。
同桌细心的讲解,但有些过程对她来说还是太快,一下子就跳了…她不好意思让她再讲一遍,显得自己太菜了…
对方长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的侧脸线条被窗户射进来的光柔化,微风吹散了几缕发丝,飞舞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下,身后飘扬的纱帘向两边排开。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垂,专注的看着题目…
救命她这是看到了什么电视剧一样的一眼万年的初恋画面啊…脸和耳朵都有点热了。
同桌耳边的碎发被风吹乱,每次都漫不经心的被捋上来但不一会儿就又掉下来了,她鬼使差的伸手去挽起了又垂落的发丝。正好她同桌也转头问她。
“听懂了…吗?”
她尴尬的缩回了手,假装很正常,一切都没发生过,美色真是误人啊!
某一步没听懂后就悄悄观察起了她同桌然后心猿意马去了…怎么办,不会感觉被冒犯了然后收拾她一顿吧?她打过女生吗…目前好像没在学校见过…
她不会做第一个吧…应该不会吧?她觉得作为同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的。
她内心疯狂吐槽但是脸上还是克制住了,小心看了同桌一眼,哭丧着脸。
“其实从这一步就开始不明白了…”
“怎么不早讲”她皱眉
“是我太菜了…可恶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的!”
“…下次不明白直接打断我好了,不然白费功夫”她似乎有些无奈的叹气。
“你真好,比心~”
“…”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日常相处下来意外的平和。她话唠,拉着她唠嗑,她也不嫌烦。于是渐渐的,同桌后面就跟了条小尾巴,体育课,课间操,买零食,就差手牵手一起上厕所了。
她其实有点粘着她同桌了。
她不怎么活泼,之前都在一心学习,回过头来发现,身边好像都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上高中后决心改变,但是因为没怎么和朋友打过交道,她不明白所谓的尺度和界线在哪里。
班里的同学要么和室友混在一起,要么就有自己认识的人一起玩。她不住校,也没有认识的人。唯一熟点的只有身为同桌的夕夕,而且在她十几年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绚丽的颜色,从不循规蹈矩,肆意得好像可以炸开所有的灰暗和晦涩。所以她寸步不离她身,像向日葵追寻着太阳,月亮环绕着地球。
2
天气逐渐转凉,她照常走入学校附近的老式楼房。那里住的几乎都是学生和家长,为了方便学生上学,但是为了利益最大化,每个房间都被分割得很小,她也是偶然才知道她同桌住在这。她居然都不主动告诉她,她自动化身人形闹铃,每天早上路过都会上楼敲门,提供唤醒服务。
因为她这个同桌实在是太爱踩点到了,很多时候都会被年级主任抓住,丢人。
虽然同桌吊儿郎当表示并不在乎,但是她身为一个三好学生以及优秀的同桌,怎么能放任自流?而且她这么一大早不也被老妈喊起来了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早起的虫儿有鸟吃。
走过黑漆麻糊的楼梯间,借着老年机微弱的光,一步步爬上去,敲了很久的门,却不见有人回应。
不应该呀,这个时候她绝对没起来,可能睡得太死了。她又打了个电话,耳朵贴在门上听,熟悉的铃声才响起立马被挂断了,她气得打了好几次。
她听见崩溃的哀嚎,掀开被子的撕拉声,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以及最后的开门声。
“surprse!懒虫起床了!天亮了!”
她抱着膝盖蹲在门边,兴奋的呼喊道。
他脸色不好,一头长发乱糟糟的似乎可以作窝了。克制想要打人的冲动,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低迷的起床气要忍不住爆发了,眼前这憨憨知不知道今天放假?!
但是看着她被大红围巾罩住半张脸,露出被冻得红红的鼻尖和笑得弯弯的眼,气球里的气就好像被扎了一针,突然一下子又泄了。
楼梯间风这么大,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每天早上都来,可以称得上毅力可佳。没有人会一直为对方无怨无悔的付出…所以每一份善意他都会好好保存。
玫瑰经历过数个孤独的星球,才找到唯一一位能看透他尖锐外表下的柔软枝干的小王子,小王子为玫瑰浇水施肥,精心呵护
“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就别上来了,我没开门你就走,还等那么久…你这样让我有点负罪感…”
他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似的。
她被自己的想象愉悦到了,心里的闷气也一下子就散了,班上同学一定会被吓到,一点都不威武霸气的夕夕同学。
他伸出手,带着从被窝里出来的余温,握住了她泛红的指尖,冷意让他浑身一颤,进而进一步握住她的整个手掌。不由分说就拉着她走过窄窄的玄关,踢开堆积在地上的资料书籍,往被窝里钻。扯出被子,立马把她俩包裹住,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今天放假了呀,你忘了今天高三他们考试了吗…真是的”
她恍然大误,进而有点失落,看来白跑一趟了,还打扰了他休息。
她的身上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他招呼着她在被子里把外套围巾脱掉,丢到床头的柜子上,让她身着毛衣躺着。其实穿衣服躺被窝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很舒服的事,但是紧接着被他四肢并用的抱紧顾不上其他感觉。
他只想快点让她暖和起来,所以想出来的笨方法。但他低估了一种叫做冬天回笼觉的魔法,所以渐渐的就一睡不可收拾。
她听着耳边平缓的呼吸声,无语凝噎。她明明是来叫醒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是被拉去床上补觉去了。身旁很温暖…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一进来就感觉到安心。
他的洗衣液是薰衣草味的,窗外呼啸的风有点喧闹,云层好低…好暗…脑子里乱糟糟的却也渐渐入睡了。等再起来出门时,她俩都围着同色系的红围巾,三角形的针织围巾遮住了他苍白尖翘的的下巴,头上被她强制盖上了明显不是他风格的可爱帽子。她则带上了他的帽子,美其名曰好姐妹就是要共享。
这个冬天依旧只有光秃秃的只见炮声不见烟花的除夕。凌晨,躺在逼仄房间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竟然也砸吧出几分寂寞的感觉,忙忙碌碌不够他去思考生计以外的事情。未来,好像很远,远到看不见尽头,又好像很近,近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念头。
矫情的有些失眠,手机铃声准时响起,惊动了床上靠着窗户的人。这个时候也只有她了吧。
“除夕快乐!亲爱的夕夕小朋友!新的一年也要事事如意哈哈!”
“…除夕快乐”
“难得的今晚的月亮这么圆!”
“…嗯,很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