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下不惜牺牲色相攀附孟守礼,欲借此成就少奶奶地位尊崇。然世事多乖,一念之差竟使她错手杀害了自己的男人,毁掉了登天之梯。此女更是恨天地不公造化弄人,仿若全天下的人都是她的敌对一般。
公堂之上几经周折步步惊心,几次三番面临国法制裁,突地冒出个常嫲嫲舍身回护,小菊初时只觉幸幸,并未存了多少感激。只因其压根不信世上会有人甘冒险救助他人,在她眼中常婆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所致,世上哪来真情?
只当常婆那舍命一撞,小菊整个人便似给这斑驳老妪掏空了一般,自心底冒出个强烈疑问:「怎的你这般傻,我便是你女儿也不需如此啊!」
待到得悉孟守礼竟是自己同父异母兄长之时,小菊更是惨然。未料想自己终日勾心斗角争名逐利,为一己私荣甚至不惜清白身躯大好年华屈身贴靠,到头来换得了甚么?换得的是悖伦忘祖,换得的是世人唾骂,换得的是老母惨死,更换得良心无尽的谴责。
常嫲嫲临终之时尚念念不忘予她苦口相劝依依难舍,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人间的无疆大爱吗,这就是为人母的节操吗?相去之下,一己祸福荣辱算得了甚么,荣华富贵名誉地位算得了甚么,生死存亡又算得了甚么?
红尘看破,世事便了无牵挂,只有面前这具慈和老妪的尸身才是自己至关重要的所在。
众人见小菊如此这般都觉悲悯,两名差人手足无措更举头望向骆知县,等他示下。
骆文斌也自摇头叹息,许久才问道:「小菊,汝亲母已亡,本县感其回护生女之情,欲待好生安葬,且叫她入土为安如何?」
小菊惨笑一声应道:「大老爷莫要巧言引诱……」
此语一出骆文斌倒也为之气结。现如今常婆已死,毒杀孟守礼一案就此死无对证,明明知道小菊便是凶手却无任何证人证言,无从判罚,正是案件陷入僵局之时。本待趁小菊伤心欲绝之际,出言诱供,盼她智不明时说漏,露出点滴破绽。怎奈此女居然如此聪灵,竟被她看出意图,还一语道破,不免令知县好生没有颜面。
哪知小菊此时目光呆滞情木然,接着却续道:「我母为我而死,奴婢深自悔恨。我累了……纷纷争争与我已不足道了,如今便将此事缘由说将出来,一则求一己心安,再则可正我母清白名声。」
言罢淡淡诉出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