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怎么样吗?
杜丘向窗外看去。
列车沿着单调的海岸线,不停地奔驰着。
车轮的声音,并不能使人感到这是朝着弄清事实真相的方向前进。
在杜丘听来,它是那样沉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小海边位于海边川上游。
从地图上看,这儿有两条路,一条越过郡境,通向幌别川;另一条经过爱萨曼别川和塔克内,走向日高山脉。
日高山脉从襟裳呷开始,中经广尾岳、乐古岳,再从威岳向北去,把平原分成了两部分,而小海边正位于日高山脉的西南。
杜丘没有到终点样似,而在离样似约有三站的一个小站下了车。
不知道那里设下了什么埋伏没有,最好还是避开样似站为妙。
乘公共汽车到达样似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他从西样似郊外路上了沿着海边川的一条路。
路两旁是很大一片针叶树树林。
像赤杨这类的阔叶树,现在已经落叶了。
一到九月下旬,北海道就是初冬天气。
这里没有晚秋,秋天的帷幕刚刚落下,冬天就紧接着来临。
哪儿也没有看见警察的影子,只有运木材的汽车偶尔通过,而且,还是相隔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辆。
太阳落山了。
他感到自己走路的声音很响。
┅
横路敬二还在吗?
这是杜丘最担心的问题。
横路如果看到了电视或报纸,就有可能赶到妻子的娘家去。
也许,寺町俊明和横路敬二就是同一个人。
那他得知妻子已死之后,自己反倒要藏起来了。
杜丘估计到了这种情况。
因为横路不仅害怕那个已经杀害自己妻子的复仇者,而且更要避免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外,还有杀人犯…象杀害横路加代那样,杀人犯也许已经抢先了一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首先要查明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杜丘掀起了外衣领子。
天色渐晚,路上已经映不出影子了,有些寒气袭人。
村落沿着河流,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岸边。
日高山脉的西南部,是北海道降雪最少、气候温和的地方。
山脉挡住了北风,阿伊努族人的村落布满了这一带。
这些星星点点的村落,就是阿伊努族的居民点。
天黑了,杜丘向一位阿伊努老人问路。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犀利地向着杜丘的打扮看了一眼,随后用手指指河的上游。
老人的表情给人的印象是阴暗的,似乎对坎坷的人生满含着愠怒。
杜丘对此并不感到怪。
过去来北海道的时候,也多次遇到过这样的阿伊努族老人。
有时,他们的眼里甚至闪出残忍凶暴的目光。
杜丘说不清对他们应如何评价。
杂树林里响起了风声。
杜丘要去的村子,就在那一片叶子落光了的杂树林旁边。
在一个漏出了灯光的门前,他敲了敲门。
「横路敬二家在哪儿?」
「就在前边。」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语气含糊不清。
「你们认识吗?」
她的情分明显示出,已经从报纸、电视上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杜丘感到,有一只可怕的触角,正在从周围无边的黑暗中向他伸来,使他惶恐不安。
「啊啊,是朋友。」
「就是红屋顶的那家。」说完,女人关上了门。
趁着浓重的夜色,杜丘久久地凝视着横路家这座红屋顶的房子。
危险的预感,使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
横路的家就在这里,明明知道就在这里,警察为什么还要发表去向不明呢?也许,横路敬二曾一度回到这里,立刻又闻风逃跑,真的去向不明了吗?
这是一座红色屋顶的小房子,窗户里灯影撞撞。
虽然看不见人影,但里面有人住。
杜丘有些犹豫起来。
既然连附近的人都知道横路加代被害的事,那横路就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他也许去了石川县,但逃跑的可能性更大。
看来,现在不能再去敲眼前的这个危险之门了。
不,等一等。
报导中尽管说了横路加代,担并没有提到北海道。
所以,横路本人或家里人不说的话,村里的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刚才那位妇女的态,不过是自己多疑的猜测而已。
杜丘又等了半小时,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当他习惯了这种危险的气息之后,心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真希望自己有野兽的嗅觉。
杜丘迈开了脚步。
既然已经来了,就绝没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他慢慢地走过去,敲敲门。
「谁呀?」在离门较远的地方响起了嘶哑的声音。
「请问…」
杜丘刚说出这两个字,立刻闭住了嘴。
门旁传来了几声隐约可辨的哗啦哗啦的声响,这是金属的碰击声,手铐!杜丘倏地转过身来。
那也许不是手铐,但却有人紧靠着门旁藏在那里,而回答的声音又远离门口。
就在杜丘跑出来的一刹那间,房门大开,纷乱杂沓的脚步声轰然而起。
「站住,杜丘!」
「不要跑?」
「再跑开枪啦!」
夹杂着乱哄哄的一片叫喊,在黑暗中响起了枪声。
杜丘不顾一切地跑起来。
必须跑得远远的,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脚步声逼近了,就象一群狰狞的野兽的声音。
沿着大路跑会被抓住,杜丘拼命地跑进森林。
森林里漆黑一片,辨不清方向。
杜丘朝着与大路垂直的山顶跑去。
手电的光线把森林切成几条,喊叫声就响在耳边。
看不见脚下,只能在稀疏的星光下,摸索着前进。
他感到,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了。
但这还不是胜利,只不过是使追踪者暂时失去了目标而已。
灌木丛漫山遍野,阻碍了光线,为杜丘开辟了一条逃跑的道路。
追踪者的声音渐渐远去,杜丘心里开始踏实了。
他曾经热衷于打猎,在当时,走山路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
这些记忆,连翩浮现在他的脑海。
┅
胜利了。
已经过了半小时,这使他确信这一点。
追来的人声和手电光都消失了。
他的脚被扎得疼痛难忍,只能瞒珊而行。
但他仍然没有歇息,借着星光,继续向山顶奔去。
森林中没有道路,他在灌木从中钻来钻去,坚持向高处攀登。
心须远离这一带,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