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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群经麻痹的人。
为了保住自身、满足私欲,酒井可以不惜杀人;为了一己的利益,堂塔可以若无其事地进行人体实验;而做为厚生省药事科长的北岛龙二,则无所顾忌地向从事不法活动的同业界贪婪地索取贿赂,还以同业界的保护者自居,实在过于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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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彻底揭发他们!
把杜丘逼进逃亡生活的元凶,此刻正在悬崖上,由艺妓陪伴着,怡然自得地向鲨鱼扔着动物尸骸。
杜丘感到心里一阵刺痛。
他觉得自己也正在被扔下那个深渊。
「这帮混蛋,把他们喂鲨鱼才好!」平尾恶声咒骂着。
(三)
杜丘划着小船出港时,已经过了午夜一点。
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只有星星发出幽光。
海上风平浪静,漆黑一片。
船浆的每一次划动,都使海中那些夜光虫发出的稀薄的、银溶液一般的微光飘摇不已。
他划了将近一小时,看见了白天看好的那片断崖。
在闪烁的星光中,断崖已和大海溶为一体,浑然不分。
杜丘轻轻地把船划近一块岩石尖角。
仰首望去,断崖犹如帝王的城堡,巍然耸立;漆黑的岩层高悬着,好象淡青色的天花板。
他尽量不出一声地划着浆,绕过岩石尖角。
转过去,就是鲨鱼出没的深潭了。
除了微波荡漾发出的细碎的水声,潭里死一般的寂静。
杜丘用惯于黑暗的眼睛仔细搜寻,却未发现鲨鱼的踪影。
┅
它们都睡了?
鲨鱼是否有夜间活动的习性,杜丘毫无所知,但愿它们昼出夜伏才好。
小船无声地划进了潭里。
船靠了岸。
在铁梯子下面,有一块平整的岩石,是用水泥抹平的。
风平很静时,这儿大概是停靠汽船的,上面埋着一根柱子。
杜丘把小船拴在桩子上,又卸下了船上的东西。
他在伊东市潜水用具商店租来了一套潜水用具,为了防备万一,还准备了猎鱼枪和水下灯。
他换上潜水服。
那是带有帽罩和轻便鞋的简易潜水服。
在深冬的海里潜水,没有它是不行的。
穿上合成橡胶的轻便鞋,走起路来毫无声响,对于潜入研究所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也是考虑到万一可能出现的情况。
当迫不得已海上逃走时,穿普通外衣极不灵活,在游到小船之前,难以躲过鲨鱼的进攻。
而且,寒冷也将把他的身体冻僵。
换上潜水服,身体顿时感到轻了许多。
潜水服紧贴着皮肤裹住身体,使他从紧迫的压力中产生出一种漂浮感。
杜丘仰头看看铁梯子。
在黑漆漆的悬崖上方,只有星星在闪动。
敌人的营寨,正在黑暗的幽冥中沉睡。
他的脚踏上了铁梯子。
两手刚一触到梯子上,立刻有一股冷气袭上全身。
他慢慢地爬上去。
随着身体的上升,他感到头上好象有一块令人恐怖的黑布正在急速绞紧,在最上面形成了一个圆锥形的狭小的尖角。
回头望去,在远远的深潭之上,映不出一丝星光,甚至连小船的影子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
有陷阱吗?也许,等他爬到顶上,铁梯子就要被警卫推向夜空。
这种不祥的念头,一闪而过。
他似乎感到,自己即将从二十多米高的昏黑的高空,哀号看跌进鲨鱼群集的深渊。
杜丘咬紧牙关。
恐惧,加上漂浮感,使他的手脚感觉失常。
爬到中途,他忽然想起了从日高牧场草原,冲向无依无靠的夜空时的情景,想起了起飞的一刹那间那种不堪忍受的孤独感。
和那一刻想比,与其说这是断崖绝壁,勿宁说它就是平坦的大地。
爬到顶了!他向周围扫了一眼。
万赖俱寂,研究所仍在沉睡之中。
大楼门就在跟前,他踏着草坪向门口走去。
轻轻一转把手,门开了,他溜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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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对于如此轻易的成功,他感到有些扫兴。
前面那样戒备森严,围上铁蒺藜,甚至在高墙上装上电线,可背后却留下明显的漏洞。
也许,他们根本没想到有人竟敢从鲨鱼成群的海上钻进来?
或许,这又是一个圈套。
他用电筒照杠向前走。
尽管是瓷砖铺的地面,但穿着合成橡胶的轻便鞋,一丝声音也没有。
长长的走廊两侧,整齐地排列着一个食房间。
有几扇门上挂着研制科的牌子,发出一股浓烈的药味。
另外几扇门上,挂着资料室的牌子。
他试着转了转把手,竟然也没上领,于是推门进去。
在手电光下,他看到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台复杂的机器,象是缩微胶卷阅读器。
再里面是一个书架,塞满了世界各国的药物学文献和书籍。
面对着这些,杜丘感到无从下手。
刚刚潜入这里,在他心里就过早地产生了一种失望感。
如果是个内行的专家来到这里,情况就不同了,而杜丘却完全是个门外汉。
即使进来了,又能发现什么呢?
他离开资料室。
凹字形的走廊,仍是一片寂静,好象又已设下的圈套。
整座大楼都死一般的沉寂。
有一条楼梯通向二楼,但他没去,继续往前走。
沿着走廊向左拐,是药理研究科,有几扇门上挂料牌子。
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杜丘停住了脚步。
声音就来自跟前的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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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警卫室?
没有别的动静,只有细微的声响,还断续地在静溢的夜色中回响。
那好象是一间实验动物饲养室,杜丘放下心来。
他悄悄走近前,把门推开一道缝,用电筒照了照。
那是小白鼠的饲养室,笼子里养着大批小白鼠。
有些还做着记号,标明正在进行某种实验。
他顺次打开那一排房间,有的屋里是兔子,也有的屋里是老鼠,房间里都装着暖气。
杜丘打开第四个房间,一看到那些东西,他差点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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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
那里有数不清的蜘蛛,每个小笼子里装着一只。
有小蜘蛛,也有凶狠的大蜘蛛,甚至还有长满长毛的南美毒蜘蛛,都无声地伏在笼子里。
在手电光下,它们的姿态更加令人恐怖。
寒气袭来,杜丘骤然感到一阵战栗。
这战栗,还有另外的原因。
那就是,他想起了朝云家树上受公害影响的蜘蛛拉起的那些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