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大厦里,接着跟她一起进了电梯。我和她都安静下来之后,心平气和地想想,她不提这件事也自然有她的痛苦;我同时也隐隐有一种感觉,夏雪平那天在车里跟我说的关于于锋的事情,很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其实她真的很有可能当时很爱那个叫于锋的男人,而且他们俩在一起相恋绝对不止夏雪平自己叙述的那么短的时间,而且搞不好,真的有可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原因无他,首先夏雪平从听到、或者说看着我从别人嘴里听了那么多她和于锋的事情到现在,她的表现十分地不能自持,其次之前在局里我几次偷听到丁精武跟李晓妍、徐远跟沈量才的谈话也提到过于锋,从字里行间中,我或多或少会感觉到夏雪平当时跟于锋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儿,即使算不上如胶似漆,也应该可以说相敬如宾;但正因为如此,在那个于锋做出了刺杀国家领导人的事情之后,从小受到外公教育和熏陶的夏雪平才应该会对于锋这个叛徒败类产生无比的困惑和痛恨,同时内心也会感受到莫大的折磨,于是我想现在在夏雪平的心里,她对于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剩下什么好感。或许,真的是我吃干醋罢了——何秋岩啊何秋岩,夏雪平现在认定的“小老公”是你啊,你还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凹在一起的馊醋干嘛呢?
因此我便主动凑到她身边,缓缓伸过右手,用小拇指和无名指去勾她的手掌心。
她全身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侧目看着我,眼见着她的眼睛里正闪动着委屈的泪花——看着她的泪光,我觉得她再也不用解释了,我也知道我不会再去问了;再问也只是让我心中徒增痛痒,外加把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撕开而已。
“我错了,夏雪平……我以后只信你,不信别人啦。”我哄着她说道。
夏雪平把眼睛往右斜下瞥了一眼,又挑回眼神有些愤怒又委屈地瞪着我。
“你开心点,说句话好不好?小平平?”我继续哄着她,然后把嘴巴也凑到了她的脸颊处。
可她却对我“哼”了一声,轻轻地往电梯角落处闪躲着,并一把推开我的身体,恰逢此时电梯门打开,夏雪平便自己先出了电梯间。她定是正在气头上,当着外人的面,我若是黏着她肯定是有失体统,我只好在她身边默默跟着,又保持一定距离而不多说一句话。
“您好,”夏雪平清了清嗓子,按了一下楼层接待处的指示铃,然后对正在办公室里开茶话会期间,跑到前台来拿零食的接待员打着招呼,“请问,郭勇邦先生在么?”“您有预约么?”女接待员拿出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飒眯了我和夏雪平各一眼,然后嗑起了手里的五香葵花籽。
“没有,但是……”“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郭董事长今天没空。”接待员嗑着瓜子凝视着我,就仿佛我就是她嘴里头被她咬开葵花籽壳、用舌头顶着取出来的瓜子仁一般,看得我满身都要长出葵花籽了。我下意识地往夏雪平身后撤了一步,那接待员才抬手一甩,把瓜子皮丢进了前台座机电话旁的白瓷烟灰缸里。
夏雪平赶忙说道:“抱歉,可能我没说清楚:我是F市警察局局长徐远先生派过来办事的,我姓荀,我身后这位先生姓龙。郭董事长应该清楚的。”接待员上下打量了夏雪平三个来回,同时也嗑了满嘴瓜子仁,在嘴里面细致地咀嚼着,差不多将要给那一口的瓜子仁磨出香油的时候,她才对夏雪平言语了一句:“F市来的是吧?等会儿吧。”旋即她又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座机话筒,拨打了一个号码,悠哉悠哉地等着电话接通跟对方说着话:“喂——崔秘书么?……呵呵,没干嘛,想你了行么?……你干嘛呢?又跟人事处哪个丫头撩骚呢?……嘻嘻,就你平时啥样我还能不知道?……讨厌!你再这样我下回可不理你了啊!……嘁,不带我去拉倒!有的是人想要带我去呢!……呵呵,那就看你表现了……行啊!今晚我就有工夫!……可不咋的,你要请吃饭我还能不去?——欸,不过我可不去上次那家什么怀石料理了啊,吃完嘴里除了腥味啥都没留下来……我要去吃‘乙支文德’,听说他家猪骨汤不错,还有分米鸡和炸鸡块……行,你定呗……呵呵,还想带上谁啊?……她?你咋看上她了啊?……就她?呵呵,我告诉你,她就是装!狐狸没成精,纯属骚得轻!……不信?行,我可告诉你,你可准备好了,今晚我就让她现原形……”连着卖骚卖萌加调情,到最后嘴里那瓜子仁被这女招待嗑得连味都没有了,她这也才终于想起正事来:“哦,对了,有俩从F市来的,好像说是给F市哪个局长跑腿的,要来找郭董,有这回事么?……嗯……嗯……好,知道到了……嘻嘻嘻!臭流氓!晚上等你呀!”放下电话之后,这女接待员又换上了那副“睥睨天下”的态度,对我和夏雪平指了指自己右手旁的茶几和上边连垫子都没摆的沙发形红漆木椅:“喏,你们俩就现在那坐一会儿,等等吧。”“好,谢谢啊。”“谢谢。”我和夏雪平连忙对她道谢。可这女人却连客套话都没有,直接捧着那袋子瓜子进了里面的办公室,重新加入了龙门阵里。
我和夏雪平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只好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走到了长椅前。我从小到大是没见过这样如此慢待他人的接待员,夏雪平见多识广,但我觉得这样的人,她见到的也不会太多。夏雪平二话不说就要坐下,我伸手拽住她的衣袖,然后再弯腰往长椅上一摸,果然那椅板上面冰凉无比,东北话讲形容为“拔手”,夸张地表示感觉能把手直接冻到那上面贴着、且腕臂分离,这要是一屁股坐上去,是个人肯定都会受不了。于是我连忙往背后藏了藏自己的手枪,然后脱下身上的风衣,对着袖子叠了一折,在椅板上铺好,让夏雪平坐下。
“还算有点良心……”夏雪平嘟着嘴看着我,然后又抿着嘴唇坐到了风衣上面。她坐下之后又不住地盯着我看,想了想又气鼓鼓地对我问道:“你把外套脱了,冷么?”我没说话,灵机一动,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冲她摆了摆胳膊:折腾这么一趟,我确实觉得有些热,再者就是想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哄她开心。
“行了,别晃悠了!以为自己是萌化的小螃蟹么?”夏雪平绷着脸瞪着我,又拿出了自己的Pod听起歌来,而我在一旁闲的无聊,只能拿出手机瞎看,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便走到前天准备跟这家集团的人索要F密码——结果可好,我站在前台按了半天铃,才发现原来那接待台里面的办公室已经锁门了,此刻这一个楼层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我见着没人,直接翻进接待台里,用那里的电脑查了一下他们的无线网络口令,顺便从显示器旁边顺了两包红茶袋,然后回到了长椅边上,插上了饮水机的插销,给我自己和夏雪平各泡了一杯热茶,又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两条“三加二”夹心饼干,之后便悠闲地玩起游戏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夏雪平似乎是听了半天歌以后也觉得无聊,然后就像一头母狼一样,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用自己的脸颊靠着我的胳膊。
“这不玩游戏呢么。”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
她默默地在一旁看了半天,有对我问道:“这什么游戏?看着感觉挺好玩的。”“吃鸡。”“什么游戏?”“吃鸡游戏啊。”“哪有鸡啊?”夏雪平眨着她那双凌厉的大眼睛,不解地对我问道。
“哈哈哈……”我笑过了之后,给她讲解这这个游戏的含义和玩法,夏雪平依靠在我的肩膀上,看似忍着仔细地听着,可基本上我讲几句,她就会突然来一句“诶,死了!”“等会,你死了。”“欸,又死了。”而一边给她讲解着游戏一边跟人对狙的我,基本上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会被人三枪爆头,甚至有一回合我刚一落地,就被附近的对手用拳头直接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