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人可能是要打一个顿,肩背上也就会立刻挨到两下皮鞭。
更狠的时候再给屁股添上一脚,把你直接踹进雪地里去。
这才叫一个羁押于京城怀远殿下,严加看管的苦役奴隶。
苦役奴隶在每个冬日的雪夜出门,出门以后进去大殿后院,她每天都在院子露天里做事到天亮。
宽广的北方大路两侧堆积起雪沿,中间是清扫干净的石板,而后是她光赤的脚掌带着冰一样冷的脚镣铁链,僵硬麻木的像两块木头一样杵捣在上面。
脚底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是就连那一下一下硬邦邦的碰撞,都能够震到她肚子里的肠胃生疼。
日出以前吹拂过胸口的刺骨冷风,能让一个南方女人想到她是身处在一个多幺辽远空旷,而又毫无遮蔽掩盖的北边疆域里。
在那时候她只是全凭着不停的体力活动,才终于能让自己光赤的前胸和后背周围,散发出来一点热腾的意思。
京都怀远殿的后门往外,殿下管辖的四方院是一个建有上百套住房的大地方。
大周王朝在这里安置到访晋京,谒拜贸易和游学玩耍的外国官商行旅,也有不少周边羁縻部落送进朝中入质的王亲国戚客居住在院中。
京城的机构是在天子脚边,光天化日下从殿堂直到院子里边往来的官员仆役都是衣冠严整,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等到夜半三更再被领出来做事的,就会有她这样的服刑人犯。
她们这些被王朝终身囚禁的敌人俘虏是一个有意在迎客殿堂之下制造的暗夜传说,大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待客之道,大家可以自己偷偷去看看。
南方女人来到岭南以后,被循例交给怀远南阁约束。
虽然她是王要的那个人,但是让一个异国废君留置在王府里多少有些不合定制。
奴隶女人在怀远南阁中所见到的形式和制度,都与京城一脉相承。
除了举行官方仪式的正楼和楼上请客吃饭的花廊,南阁对面一条小街边的夹道骑楼同样都是给番鬼居住的客馆,很不相同的只是它们密集堆砌的南国格局。
这里的道路不是那样的宽广延伸,路边楼后常年碧绿的草树上还会经常开出一阵一阵花朵。
只不过一个像她这样,赤身戴镣走进花丛中间去的奴隶,仍然会是一个奴隶,大周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放过她。
人进到阁里其他不论,首先增加一条永远带枷的管制办法,当时就给她脚踝上钉死一副木头枷板。
原因是场子小了更需要加紧拘束,免得放纵出骄奢的态度。
女人被羁押在怀远南阁的以后十年里,每天午夜前一个时辰照样是被鞭打脚踢赶到门外。
她要在午夜以前拖起一辆粪车,沿着小街去倾倒骑楼底下摆放的便桶。
馆中每一套接待居所里都要使用洁具,阁里雇请的洒扫佣人入夜以后换出来放在路边的。
实际上她在京城怀远的四方院里做的就是收桶运粪,到了这里还是一样。
虽然这里的半夜不算有多冷了,地方小了要收拾的器具也少,不过她在这里要用脚多带上一块两尺三寸长的硬木板子走路,带着木板拖拉粪车,带着木板碰碰撞撞的围绕车子转圈,提起木桶来往车子里倾倒粪水。
十年里每天半夜光身赤脚,带着脚镣手链再加一块硬木脚枷走遍每一个门户收运粪便,她把那辆带大箱的粪车拉到院后小门的时候大概用掉了一个时辰,这是做完了第一,第二是换一辆板车拉上再多走几趟,去把沿街的空马桶全给收回来。
当年修造南怀远的时候房基底下凿洞引进了珠江水流。
这条九尺多高两尺半宽的水道有小半没在水面以下,水道一边建有可以让人通行的石沿。
花廊厕室中所需要的那些清洁盥洗,就是吊放进入这里的水中所完成的。
每到花廊里摆开餐台,水道石沿上也要安排人工待命,一旦那座琉璃大盆连同上面装置的女人从天上降落下来,立即将她揿进水里去,拉起一道蓄水闸门增加短时水量。
一阵波涛喧哗之后,拖出来用大块浴巾包裹拭干,那以后就可以送她回到地面去继续服务。
从地面下到这条水道里的入口是在院子后门,每天半夜这地方堆满了回收的便桶,女人把它们一个一个提进地下去洗涮干净,再一个一个提上来。
收倒粪水和收桶的时候,当然是一直有人带上皮鞭盯着她的,她干的差事是当一个拉车的动物。
到了这里供她行走的是上下石阶,石阶上拖过一支长铁链条,一头通到木桶堆场里,用地面打的桩子固定,另一头是钉死在地下暗河的水中。
铁链里穿进一个活动圆环,女人的脚枷边上也有几个连环,木枷和长链上的活动零件锁套到一起,她就只能沿着这一条直线往返上下。
监管她的吏员们也可以少费点心思。
南怀远的花院小街上有四五十套客房,她洗涮完毕四五十个木桶以后,大概就能够汗流浃背地看到升上了房檐的太阳。
平地的空场上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了一片大红油漆的起夜洁具,按照规矩,女人最后要洗涮一遍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阁里的庶务经办总是要四下闻闻,要是那人闻出来一点异味,她也许就得另外挨一顿痛打。
天亮以后把这些闪光的用器送回住馆去替换是普通工役的事务,女人自己只是跪在后门旁边呆上片刻,就会等到早晨开去港口的班车。
同样是处理对外事务的机构,南怀远与京城很不相同的地方在于港口。
南粤地方是那时候大周的重要海港,从南洋一直连绵到波斯阿拉伯去的运输航线从此起始,到这里为终。
国际间的商业发展当然是有很大收益的事,但是从外国船上爬下来的大批洋鬼水手却是一件麻烦。
他们在粤城的街巷里四处游荡,先急着找酒买醉,而后就是打架生事。
粤省部门与岭南王府商议之后决定给予约束。
当局给港区周边围上木墙,派驻一队士兵看守,凡是抵港的船舶必须缴纳出大笔的保证金额,才给船员颁发进城的令牌。
这些人在城里要是闹出事端,那就先把钱扣掉再做理论了。
并不是每个船主都肯出这笔钱的,所以多出来的酒鬼们就只好挤在港区里边团团打转。
中土大国接受万方来朝,引领天下道德,处事都讲求恩威并施。
安抚这些洋醉鬼子的责任就会落在怀远阁的职权范围里。
其实也不用多想,天下汉子嘛,不管是白皮还是黑鬼,总不能逃出去醇酒妇人而已。
南怀远首先大量收购低劣烧酒,运进港口去高价出卖。
而后就是给他们女人。
岭南王是一个具有一些爱国主义情怀的决策者,他否定了把牢狱中的待决女犯送去港口的建议,意思是大周的蔬菜不能让鬼子的羊给啃了——哪怕她们是一些长成了歪瓜裂枣的蔬菜。
以夷制夷总是天朝处理外务的精髓,怀远南阁于是从琼州的奴隶市场买回来一批南洋女人,再加上本来就在阁中服役的几个蛮族俘虏,每天送进江边的码头上去。
同时另作布置在空旷通畅的码头上搭起来一座木台,官方把它命名叫做怡和台。
怡情和美之后的那个意思,就是夷人们就在里边自己去乐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