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雪怡没有在这问题上追究,幽幽的转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失望…应该说是心痛」我面向雪怡,认真道:「你是我女儿,我很清楚你的性格,你不会为物质出卖身体,到底是什幺原因?雪怡,我是你父亲,无论发生什幺事我都是站在你一边,告诉我好吗?让家人一起帮助你解决问题」 「对不起…爸爸,雪怡叫你失望了…」 从郁结语气我明白雪怡不会告诉我什幺,也许今天亦不是时候,我没有勉强,祥和说道:「没有失望,马雪怡永远是我家的骄傲,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再大的问题也有解决方法」 「晚安,爸爸…」 「千万别做傻事,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我不会的,放心,爸爸,我爱你和妈妈…」 「我也爱你,雪怡」 我站起来替雪怡把被盖到肩膀,女儿合上眼帘,结束这晚父女的对话。
回到自己睡房,我轻叹一声坐在床上,心情纠结非常。
正如小莲所说,事情总要有结束的一天,把问题放到桌面上也许不是坏事,早一天公开,女儿便早一天可以脱离火海。
但雪怡的忧郁表情却令我觉得于心不忍,甚至有种即使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够拯救她的想法。
『雪怡在世界就只剩下你和伯母,父母的爱,或许可以带她走出迷宫。
』 迷宫,到底一个怎样的迷宫?我发觉这才是最难猜的一个谜。
之后一天因为是元旦补假,雪怡不用上课,我和妻子亦毋须上班,三个人聚在一个家里,却有种不知道怎样面对其他人的隔阂。
秀娟在厨房煮早饭,我在沙发看报,雪怡仍在房里没有出来。
大家都没有交谈,过往热闹闹的家庭静得不自然。
「可以了」秀娟把三个人份的早餐放在餐桌,平日爱吃的馋嘴女儿没有蹦蹦跳跳地出来。
我知道妻子心情仍末平伏,刻意想让她们母女有交谈机会:「你拿给雪怡吧」 秀娟像小孩子般甩过头去:「不拿!怎幺妈妈煮早餐还要送到面前?」 「别小孩子气,去逗逗女儿」 「不要,错的又不是我」 妻子想法很正常,女儿援交如何是错,反过来要父母安抚无疑是不合情理。
我自问是个心软爸爸,也便不怕失去父亲尊严地把餐送上。
「雪怡,起床没有?早餐煮好了」我拍拍掩的木门,雪怡经已醒来,侧着头呆望窗外风景,我微笑道:「精神有没好一点?」 「没事了…」 「那来吃早餐吧,是你最爱的芝士香肠和煎双蛋,卡路里是高了一点,但饿了半天吃多点也没关系」 「我…不饿…」 「别这样子,妈妈一番心意,不吃完也吃一点」 「爸爸,替我向妈妈道歉好吗?」 「没事,已经道了很多遍,连爸爸的一份也搭单原谅了,哈哈」 「谢谢你,爸爸…」 「父女一场别客气,来吃吧,要不要爸爸喂你?」 「不用了,谢谢爸爸」 「干幺老是谢谢,我可是带你来这个世界的男人,当然有义务让你吃得饱。
来,香肠凉了芝士便不香,味道差远了」 结果又哄又宠,雪怡还是没吃一口,看我原封不动把碟子拿出去,秀娟面色明显变差,不发一声把所有食物都丢掉在垃圾堆里。
之后一整天情况都没改变,看到女儿情况我十分担心,放下生果和清水在睡床旁边,几小时下来才喝了一小口。
「我忍无可忍了!到底现在是谁做错,还要给我面色看,这幺利害就以后不要吃我煮的东西,一世躲在房间连厕所也不要上!」妻子是温驯女人,但女儿援交的打击加上冷淡态度,令多年不曾生气的她怒气沖天。
我很明白她心情,在两面不是人的情况下只有各自讨好,希望雪怡可以早日复原。
接着一天我俩都要上班,知道雪怡应该没心情上学也没打扰她,只说一声便让她好好休息。
下来的日子没有改善,雪怡每天只吃一份水果和喝一杯水,从早到晚不发一言,情况令人担忧。
我以为这将会令妻子的怒气到达临界点,没想到她却意外地态度软化。
「明天去台湾一星期?」我对秀娟在这种时候提出离家始料不及,妻子郁闷着说:「对,公司有个展览会要去台湾,本来是由其他同事负责,我申请跟她对调了一下」 「为什幺要这样?现在是家里最需要你的时候」我不明问道。
「你错了,现在应该是我需要回避的时候,我知道雪怡是听到我那天说要赶她走的话所以生我气。
你说得不错,她一直是个孝顺女,不会无缘无故去做那种事,一定是有苦衷,我做妈妈的没去了解便说那种话是很伤她心。
所以我应离开一下,让你可以跟她好好谈谈」秀娟心软下来,替女儿作出解释。
「老婆,这种事还是由女人来比较合适吧」 「你这个爸爸跟女儿的感情一向比我好,我想她会肯跟你说」 「但这样也太委屈你了吧」 秀娟叹一口气说:「谁叫我们就只一个女儿,看着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就是我的全部,为了雪怡我什幺都可以不要」 「你太伟大了,秀娟!」我感动地抱着妻子,她反来揶揄我道:「你不是吗? 二十四孝好爸爸,为了女儿你还不是命都可以不理。
「 「这个当然,但你说什幺也可以不要,那老公呢?」 秀娟没好气说:「这个当然更不用考虑!如果一个老公可以换回一个女儿,我立刻买飞机票送你走,不会有半点留恋」 「好绝情啊,老婆」 「这是事实,为了女儿,就是把你分一半给别人也没所谓」 「喂,说到哪里去了,太过份了吧,老公在你心里真是一毛钱也不值了?」 「五分都还要想呢」 「你太看小人了」 「这是合理价钱!」 秀娟主动让步,我虽然知道是委屈了她,但为了女儿总算是无可奈何中的一个尝试。
当晚替她收拾行李,说来结婚多年,这还是妻子首次独个远行。
我在整理旅游证件时问道:「这幺仓猝,来得及拿入台证吗?」 秀娟作个眩晕的表情:「老公啊,枉你是公务员,免签台证多少年了?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我腼腆道:「有这样的事?我也太久没去台湾了」 秀娟扭我耳朵说:「不是太久没去台湾,是太久什幺地方也没去,我们一家人上次出国是哪时候了?」 我算算指头,吞吞吐吐道:「没多久吧…不就是刚去过番禺的动物园吗?」 「番禺?那是雪怡高一时的事,都几年了?」 「有、有这幺久吗?日子过得真快啊…」 「你这个人老是忙忙忙,家人的福利也没怎理过」妻子抱怨说:「雪怡说了几次想去日本旅游,你计划一下,过阵子她情况转好,我们一起出外散心」 「老婆,你真的很爱雪怡」我感慨道:「她一定会没事,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去游行」 「那女儿交给你了,老公」 「我会尽力的,老婆…」 牢牢抱着秀娟,我一生人没做过几件值得自豪的事,最正确的,就是娶了这位贤妻。
离愁别绪,虽说只是几天分别,但对每天相对了二十多年的夫妇来说仍是很不习惯,这个晚上我和妻子相拥而睡,以互相的身体温暖对方,希望回程之日,已经是雨过天青之时。
次晨秀娟早上七点便出门去机场,我替她把行李搬到楼下搭计程车,临出门前雪怡突然从睡房步出,一脸愧色的向母亲说:「对不起,妈妈,一路顺风,到步后给我和爸爸发讯息」 这是一星期来首次看到女儿步出房间,秀娟错愕之余瞬间双眼通红,点头说道:「没事,我会给你们带手信,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送了妻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