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车里男人伸出窗外的手,做了个手势——拇指将食指按向小拇指,然后三根手指贴在了一块。
嘶——他心猛地往下一沉。
也不管那辆白车,瘸着脚,推开前方的人群,直直冲向黑烟冒起的地方——阮舒还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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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今天仍旧遭到贺焱的纠缠。
这位自封情圣的家伙,原本可以去医院请个病假,却想到公司即将入嘴的美肉,端的是一幅拼命三郎模样走进了大厦。
一路上不停有人冲他投来异样目光,但贺焱却是春风得意,又是警告了某个蠢货,又能得美人在怀,好不痛快。
「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
就这样,他贴着胶布,一天就泡在阮舒旁边,嘘寒问暖,差点就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咖啡,蛋糕,哈根达斯,芝士奶酪,蓝莓酸奶,手工黑巧克力,凡此种种小女生喜欢的东西,样样齐全,全然备上,以期待糖衣炮弹能俘获美人芳心。『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阮舒倒是一一笑纳,看得另一边的奚玢直翻白眼,林风更是情绪激动,好几次路过阮舒办公桌,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贺焱一声什么事,吓得打道回府。
在下班时,阮舒想起与宋泽约定,去了趟洗手间,将脸色画得惨白一片,将将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先行回家,贺焱还依依不舍地在耳边做出打cll的手势,思虑再三后,乘上地铁的她,关掉了手机。
迈步来到小区,阮舒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波澜。
两人房子所在的那栋楼,黑烟弥漫,一条条水柱正不断往上射。
消防车响着警笛,一辆接一辆地从她面前开过,血红色灯光宣告着不祥的征兆,也照亮了她阴沉的脸色。
蓝色的警车呼啸而过,吹起了她的刘海。
「没事……没事。」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说到底是不是自己家里失火,就算着火了,宋泽此时也在公司加班吧。」
周围警察在不断疏散人群,以免发生踩踏。
阮舒尽量让自己的嘴角勾起那么一点,显得不那么吓人。
她询问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怎么有警车,除了着火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中年女人语气里满是唏嘘:「刚才有好多人看见,有个男人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哭嚎了一声,直接往火堆里冲过去了。」
那一刻,阮舒觉得自己处在一个被抽光空气的真空世界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是不是在骗自己?
她用颤抖的左手,握住同样颤抖的右手,抿着嘴唇继续问道:「消防员把他拦住了,对吗?」
「一开始……是拦住了。」女人顿了下,阮舒感觉自己的世界同样顿了一下:「可他像头牛一样,怎么也拽不住,好多人都说他还瘸着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楼梯跑了。」
「咦……小姑娘,你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女人惊慌地在阮舒面前挥着手:「是哪里不舒服吗?」
阮舒摇摇头,用尽全力做着最后的挣扎,只是话不成句,只余哽咽:「那个……那个……男人……他被救……下来……了吗?」
「不清楚哎……」女人惊异不定地望着这位泪流满面的女孩,她尽量解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几分钟前,小区都能听到那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一直叫什么阮什么的,中间还叫了啥月什么,最后阮什么的喊得越来越急,一下子就没声音了。」
「月月。」阮舒在哽咽声中,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还有阮舒。」她在剧烈喘气中夹杂着话语,好像一个将死之人呢呐出的遗言。
谁都能听清楚她在话里面那股可怕的情绪,可这位女孩却露出一个微笑,那是一种很诡异的微笑——就像十几年没笑过的人,一下子让嘴角裂到了耳朵根,令人不寒而栗。
大妈吓得汗毛倒竖,阮舒却越过了她,径直离开。
阮舒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走向警戒线拦起来的楼栋,周围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和自己曾经的卧室一样。
消防队员将她死死地挡在警戒线外,之前有个男人冲进楼栋就足以让他们在这次行动中挨领导狠批,现在又来一个女孩,一次又一次地固执得往里冲,消防队员忍不住想要怒斥几句,还没开口,却发现挡在外面的女人开始啜泣,一开始只是低低的饮泣,后面逐渐难以控制,在火光下嚎啕大哭,就像丢失了整个世界。
他们心里想,刚才冲进去的不会是她的亲人吧,想想也怪可怜的。
「让开,让开,打120 !!!」
在混乱的嘈杂声里,阮舒艰难地抬起头,发现从楼梯口下来一个担架,担架上面是一个昏迷中的男人。
阮舒完全能够想象,这个担架上的男人,冒着浓烈的黑烟,抓住滚烫的门把手,像个傻瓜一样冲进火堆里,冲进两人曾经温馨的家里。
「你……」阮舒隔着人群,看到对方露在外面皮肤上的红斑与肿胀,不知该笑还是哭:「……真是一个混蛋……」
担架队伍路过她的时候,男人手里死死拽着的一个塑料袋,吧嗒一声落在阮舒面前。
是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袋,半透明,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黑色绒毛。
「月月。」她轻轻唤了一声。
月月安静地缩在袋子里面,雪白腹部有个很大的裂口,切口很齐整,露出里面桃红色的肉。
她跪在地上像捧水一样将宋泽救出来的月月捧在怀里。
即便它只是装在塑料袋里面。
即便塑料袋不断流出红红的,温温的,细细的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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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主任医生给了阮舒这么一句回话,他盯着手里面的记录,耐心解释着:「属于一级烧伤,主要影响的是皮肤表面,没有造成深层软组织烧伤。」
阮舒在床边让开位置,腾出地方,让医生检查宋泽的状况。
「目前昏迷的原因,很可能是在烧伤之前受到的惊吓或者疼痛超过阈值,所导致的短暂经性休克,马上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就可以办理住院。」
阮舒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纠缠医生,问这问那,她一直以来都这样,当发生突然情况时,会将它当做已知条件,并不会在心里不断追问「凭什么发生,为什么是我」这类幼稚问题,徒增烦恼。
可望着宋泽皮肤上面的水泡后,她又将胳膊交叠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把头埋进去,闭上眼睛。
可惜一直以来的睡觉解痛法在今天起不来作用,阮舒枕在自己胳膊上,意识越来越模糊,忽然听到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
她从臂弯当中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在病房窗户边晃动,转动把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来人个子矮小,有着如同熊猫一样的厚重眼袋,许久未打理的胡子,像一根根针一般耸立在满是凹陷的脸上。
他见到迷迷糊糊的阮舒,眼前瞬间一亮。
眼前美人素净淡雅,未有任何化妆,上半身穿着褐色长袖,下半身着一条蓝色一步裙。
刘海不经意间滑落,如细丝般遮住额头,刚睡醒的模样慵懒娇憨,说不出的随性与诱人。
「宋泽现在状况怎么样?」男人粗声翁气得喊道。
阮舒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