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乘的船是大梁水军最新打造的战舰,两头尖中间圆,形如枣核,主侧帆共三面,下面设了划桨,没风时便有十二名水手轮流划桨,快若飞鱼。
仗着船快,他们终于在到达建邺之前追上了雨晴等人。
只是南宫燕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及时截住了敌人,忧的却是此地离建邺太近,动起手来诸多不便,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被梁军发现可就糟了。情形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忙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亲率三只战舰当先冲锋,剩下的几只船则从两侧迂回包抄了上去。
李翎统领水军十多年,久经战阵,一见对方人多势众,便知不能力敌,于是命水手改变风帆方向,藉着风力向东南一片水路狭窄的芦苇荡驶去。
南宫燕眼看着对方的船变了方向驶向苇荡 ,也急命转舵,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船距离渐渐拉近到百丈之遥,叶苏文一声长啸,纵身跳下船,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便如燕子掠水般贴着水面向前滑行掠出。
他的动作潇洒飘逸,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快若奔马 ,身形一晃便是数丈,和雨晴等人的小船越来越近。
李翎见他来的极快,转眼间距离不到百步,心中也自惊骇,知道遇到了极厉害的难缠人物,脸上不由现出凝重之色 ,伸手向常安道:「借神弓一用。」
常安这才想起,散人被杀后那追影神弓就落在自己手中 ,之后一直带在身边,只不过没有机会使用而已,此时见李翎索要,连忙取来交到他手里。
李翎提弓在手,赞了声好弓,大略估算了一下距离,伸手从箭斛抽出三支鬼牙箭。
但见他将三支箭一起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眯起眼瞄准了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松手。
眼看着叶苏文离船尾不过五十步远,他突然一声大吼,身上陡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
光芒中三支利箭离弦而出,几乎是在同时,三点寒星就凭空出现在叶苏文身前,快的竟连轨迹也看不清楚。
直到这时李翎才长出一口气,身子猛地一沉,压得小艇向下一坠,晃了三晃,险些倾复。
叶苏文在齐云峰上见识过这追影弓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他见李翎运转魂力时身上白光一闪,便知不妙,想也不想就抛出了手中的天蚕丝索,那法宝迎风就长,霎那间变为一道数丈见方的幕布挡在他身前十步之处 。
只听得『噗、噗、噗』三声闷响,那幕布被射的向后猛的飞出丈余,却终是没被射穿。
叶苏文叱喝一声『收』,五指合拢,丝索陡然收紧,竟将这快若雷霆电闪的三箭收了去。
李翎见全力射出的三箭被他举手投足间轻易破解,自知非是对手,正准备再射几箭,阻他一阻,却忽听到一阵悠悠笛声从芦苇荡中传了出来。
笛声时而婉转时而飘淼,不多时,只见一叶小舟不徐不疾的驶出了芦苇荡 ,将李翎的船放了过去,却挡在了叶苏文身前。
叶苏文一个急停,单足一点,凝立在水面上,双目却死死盯着那小船,脸色变得铁青。
小船船头坐着一个垂钓老翁,身边放着鱼竿鱼篓等物,穿着蓑衣,头戴斗笠,手中擎着一根青绿竹笛,正悠然自得的吹奏着乡间小曲。
老者见了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笛,手捋胡须笑道:「叶长老这水上飞的功夫妙的很,四十多年前我去玄天宗拜访时可没人会这一手。」
叶苏文早已认出了那人,冷眼对道:「浦何,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若执意插手此事,便是与叶某为敌,今日倒要领教一下老先生的精妙魂术。」
那老者正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大梁国师浦何,他听叶苏文说的无礼,也不动怒,仍是满面笑容道:「叶长老此言差矣,这里非是月轮 ,我身为大梁国师,见到公主被人追杀岂有不管之理。反倒是阁下,一到大梁就欺我公主 ,却又是何道理?你一身修行着实来的不易,若是客死异乡无法魂归故里,岂不凄惨。我劝你还是及早回麒麟城去,不要再插手我大梁的内务。」
叶苏文见他话里软中带硬 ,却似乎没有即刻动手的意思,于是辩道:「这银瓶公主是假的,老先生怕是被骗了。舍妹去年在大梁境内莫名失踪便与此人有关,我此次前来全是为了察访舍妹下落,又怎能算是你国的内务?」
浦何笑道:「真真假假,你又如何得知?公主是陛下亲封的,难道人家父女还没你清楚?你还是听老夫一言,回头是岸方是上策。就算你不顾忌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总该为南宫大小姐想想。难道你真要逼她犯上作乱 ,落个满门抄斩被诛九族的下场?」
他话音未落,只听江上号角齐鸣,战鼓雷雷,数十只大大小小的战船忽而从江东驶来,船上旗旛招展,站满了手持刀枪弓箭的铁甲兵士,正是大梁最为精锐的闽江水军。
叶苏文一见之下不由得勃然变色 ,心想:「看来这老儿事先早有安排,若是真在这里和大梁水军交战,逼得南宫家造了反,岂不连累了红莲一家的性命。」
想到此处 ,他也没有了计较,又僵持了片刻,终是一声长叹,返身回船,调转船头,和南宫燕一起回临江城去了。
他们回去如何计划暂且不表,却说雨晴等人见劲敌被退,这才从芦苇荡中出来,和浦何及大梁水军各位军官相见道谢。
随后众人上了水军的大船沿闽江向建邺驶去,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晌午便来到建邺城外的沧海之上。
见时光尚早,浦何也不着急进城,而是命战船停在沧海西面的一座小岛岸边,以他为首,带着雨晴、常安、李翎三人,一起登上了岛上的一座小丘。
丘顶建有一座凉亭,几人到亭中纷纷坐下休息。
雨晴转头四顾,发现这里风景甚好,四面烟波浩淼,远处山峦蒙蒙,沧海孤山之景尽收眼底。
只是山上就只有这四人,一味安静萧索,颇有几分荒凉寂寞。
她心中不禁思忖,这浦何老儿不进城,却把我带到这四处透风的僻静之所,想来不是为看什么风景,必是有机要之事要对我讲,我不妨听听,且看他打的什么注意。
想罢,挪到浦何身边坐下,和他谈笑风生,却只说些山水风情之事,不提其他。
两人胡乱聊了一阵,还是浦何先转入正题,询问道:「殿下这次临江城之行如何?」
雨晴这次出门吃了大亏还险些丧命,听他明知故问,心中来气,可毕竟性命为人所救,却也不便发作,只恨恨答道:「临江城的南宫家和太子暗中勾结玄天宗,建立邪教辰月,公然反对天龙门和大梁朝廷。本公主前去察访,他们却藉机暗下毒手,企图置我于死地。这等恶徒,外结番邦,聚众生事,又加害公主 ,密谋造反,凭着这四条大罪就该诛其九族。」
浦何见她说的咬牙切齿,只是笑而不语,待她讲完才摊开面前石桌上的棋盘,说道:「年轻人火气怎么那么大,来,陪老夫下一盘棋。」
雨晴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在他对面坐下,和他对弈起来。
她棋力一般,浦何有意相让,让她挚黑子先行,雨晴也不推辞,捻起一枚黑子,落子布局,和浦何你来我往,对杀起来。
浦何虽然棋力胜出雨晴甚多,却稳扎稳打,步步为赢,下了数十手后渐渐占了上风。
他掷下一枚白子后突然问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雨晴虽和他对弈,心思却没放在棋上,听他这样一问不由柳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