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怒道:「明日我就去见父皇,狠狠参上一本,不将南宫家和吴家彻底搬到,我誓不为人。」
浦何听了也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见了陛下怎么说?」
雨晴想也没想就答道:「自然是如实禀明,告他们暗害公主 ,密谋造反。」
「你告他们谋反,可有物证?」
「这个自然。」
雨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这圣旨是从暗杀我的刺客身上搜出,出于宫内 ,一查之下必能查到主使之人。」
浦何拿过那信草草看了一眼,还给雨晴,仍是语气平淡的说道:「就凭着这张纸和你一面之词,你觉得陛下会相信?」
雨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李将军和常安都可作证,父皇必会相信。」
浦何却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才回大梁几天,可知道这南宫家和吴家是何等人家?」
雨晴不服气的辩道:「就算他们是百年豪门,还能大过陛下不成?」
浦何笑道:「这你可猜错了。这两家当年在陛下登基时都出过大力,门人遍布朝野,势力盘根错节,陛下平日里也要忍让他们三分。别说就凭这一张薄纸和你几句话,就算铁证如山,陛下也不会真追究他们的罪责。」
这下雨晴被说的哑口无言,本来按她所想,只要回到朝里奏上一本,皇帝一定会为自己做主 ,就算不难为皇后和太子,也会将南宫家诛灭九族。
可按浦何这一说,陛下多半儿会息事宁人,如此一来,自己岂不吃了个哑巴亏,白白受伤还险些送了性命,难道就要忍下这口气来?浦何见她一时无措,手捋须髯笑道:「你要输了。」
雨晴这才发现他借自己一时失神之际大举进攻,顷刻间将黑子死死压制,令她再无反击的机会。
她心高气傲,见棋面落入败局,却仍不肯认输,索性连行险招与白字厮杀对攻。
浦何则从容迎战,抓她冒进之错,一口气吃掉一大片黑子,战局顿时崩溃,雨晴只能投子认输。
她心情本就不佳,又输了棋,把棋盘一推,嗔道:「不下了,反正也下不过你,这回算我命苦,自认倒霉。」
浦何止住了笑容,认真的说道:「人生就同行棋,当谨慎小心,步步为赢。其实输赢在布局时便已分出,大局一败,无论如何折腾始终是徒劳无用。你太过年轻气盛,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缓缓将棋局收好,见雨晴仍是一言不发生着闷气,又问:「你现在可想好了明日上殿面君怎么说?」 雨晴听他絮絮叨叨早已不耐烦,没好气的答道:「我就说这次去临江城玩的甚为开怀,南宫姐姐对我招待的殷勤备至,对陛下衷心不二……」
浦何知她是赌气,笑道:「你不是说要参他们密谋作乱吗?」
「不参了,反正参了也没用。」
「唉,谁又说参了没用便不参了,该参的还是要参上一本的。」
这一下雨晴真是被他说煳涂了,仔细品味着他话中的滋味,却仍不明所以。
见她一脸疑惑,想了许久也无法领会,浦何便不再打哑谜,直言指点道:「二十年前,陛下刚刚继位,他两个兄弟淮王李虎和裕王李烈就联手起兵造反,兵锋直指建邺,时称淮裕之乱 。眼看建邺告急,陛下命人带血书外出求援。就在这万分危机之际,南宫家带领临江城水军沿江而下杀奔建邺勤王,而吴家则从北齐前线调八千玄铁骑南下击贼,两路夹击下大破淮裕联军,叛乱最终得以平息,陛下这才坐稳了龙庭。陛下是个重情义之人,登基之后便重用两家族人,又不断用联姻笼络,至此三家利害相关,荣辱与共 ,这才有了如今的三足鼎立之状。」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这几年南宫家和吴家仗着陛下宠爱 ,骄横跋扈,暗中勾结,在朝中翻云复雨,对此陛下早已心生不满,动了将这两家彻底铲除的念头。前年年初,皇后之父,三朝元老吴珍病故,这位老太师一死吴家最后的屏障也烟消云散,后辈里恰又没什么出色人物,正是时机已到。只是南宫家和吴家功高盖世,若是无缘无故的灭族怕是难以服众,所以陛下所缺的只是一个动手的借口。只要他们真的起兵造反,陛下就能名正言顺的将二家彻底诛灭 。」
雨晴听罢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暗想那皇帝老儿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没想到却是个如此狠辣果决的角色 ,犹豫道:「照你所说,莫不是要我给父皇找个动兵的借口?」
浦何点了点头道:「你是陛下之女,又刚回到大梁,在朝中没有任何派系,若是由你上奏,告南宫家和吴家谋反,他们一定认为这是陛下授意。且不说吴皇后野心勃勃 ,早有不臣之心,就是那传闻失踪的南宫老儿又岂能坐以待毙,两家必会起兵造反。这就好像你我棋局对弈,我布好大局,步步紧逼 ,你被逼到绝境只能行险反攻,结果却是败得更快更惨。」
雨晴想了片刻,又道:「可此举也实在太过凶险,一旦处理不当,国家动乱 ,岂不动摇了国本。」
浦何叹道:「陛下这也是别无他法,他所剩时间已然不多,欲成大事,总要冒些险的。」
雨晴不知他口中的大事所谓何物,正想打听,心中却突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你为何对我说这些?你是大修行者,那些世俗事自不放在眼里,除掉南宫家和吴家对你有何益处 ?」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浦何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凉亭边,凝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连绵群山,良久无言。
他过来好一会才轻叹一声,反问道:「你也是修行者,你说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这条路走到尽头又是何处 ?」
雨晴以前曾听云师傅讲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修行者一心向道,权势富贵、儿女情长之物自不放在心上。若说有所求,或是这条路有个尽头,那便只有化羽成仙了。只不过千年来却也没听说过什么人真能修成神仙。我曾听人评论过世间英雄人物,这百年之中便数吕青阳、无尘和浦老先生您最为了得。可纵使那两人都已修行到不灭天境界,却还是落得个被逼自焚的凄凉下场。人活一世,终会化为一堆白骨,又哪有不寂不灭的道理。」
浦何听到此处 ,突然仰天一阵狂笑道:「好一个自焚而死 !那两人都是一只脚踏入神域的绝世强者,这世间又有谁能逼死他们?就凭北齐王室的那些蠢材和麒麟城里的几个废物?简直是笑话。」
雨晴听他话中之意似乎与云师傅所讲的并不相同,不由奇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浦何不答,反问道:「当年吕青阳曾着一书,名曰玄天经,上面记录着各门各派的修行方法。后来无尘得阅此书,遂将心得批注记下,又重新写了一本玄天经。至此这两本经书便成为修行界的至高宝典,你可知道此事?」
雨晴下意识点了点头,心中却突然想起那两本书早被从麒麟盗走,若是说看过岂不露出马脚,于是又急忙摇头。
好在浦何只是自顾自的讲着,根本没回头看她,只听他继续说道:「玄天经可算是魂术修行的宝典,可这书的最后一页却偏偏被毁去,你可知为何?」
「只因上边记载着化羽成仙之法,若为凡人所学 ,大家岂不都成了神仙。因此掌管九天的女神瑶宓降下仙旨,将最后一页毁去,而吕青阳和无尘因为泄露天机终遭天谴,在滚滚天雷中化为灰烬。」
他说罢大有兔死狐悲之意,叹道:「这二人太过聪明,又太过骄傲,连天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