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天一夜,她整整为这个小婴儿暖了一天一夜,当听到婴儿发出的啼哭后,
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不知为何,心底的某根心弦也仿佛被拨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手里托着一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命,是尚且年幼的她,
从未体验过得。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婴儿的哭声。
为此,她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由于到了出嫁的日子,她坚持要带着徐策,并且当着夫家人,也丝毫不避讳
地对着徐策做出亲昵举动,她遭受到了无尽的羞辱。
整个徐家的门前,由先前才子络绎不绝变得渐渐门可罗雀,金陵城中流传着
徐策是她的野种的流言。
被二兄冷嘲热讽,被夫家退婚,被母亲无休止地劝说,被父亲罚跪祠堂,直
至在大雪之夜,被父亲逐出徐家,身上没有一分钱,抱着那个捡来的小婴儿,徒
步来到这偏安一隅的小县城。
一桩桩、一件件悲惨往事,历历在目。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丢下徐策。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仿佛中了魔一样,当上天将这个小生命交到她的手中,当她的身体通过皮肤
将这个无比冰冷的小生命暖活,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并不怨恨任何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有时午夜也会辗转反侧,想的
很多,有过许多次放弃、认错、重回家门的想法,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地,她
都走了过来。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
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即使她没法证明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也绝不会认
错。
白驹过隙,一年又一年过去,伴随着她的青葱流逝,当初那个巴掌大小的徐
策,也已经长成了半大孩子。
昔日一幅幅、一幕幕画面,宛如犹在眼前。那种由内而外的欣慰感,她是无
法用言语表达的。有时她就想,如果徐策真是她的孩子,那就好了……
不,她才不会要这个家伙,太过可恶了,除了惹她生气就不会别的!
夜,明月当空,银色月辉倾洒而下,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宛若一挂银色瀑布,
中间留有几片礁石。
风从半掩的褪了色的红色门扉中穿过,吹动屋里的淡黄色的烛火微微摇曳,
墙壁上,一个人影趴在床上,还有一个则微微晃动,垂落而下的发丝飘动着,似
是在低头认真的做着什么事情。
「嘶—阿姐,好爽。」
「这样呢?嗯?」
「不敢……不敢了,阿姐松手。」
床上,徐策趴着,黑色鑲着金色纹络的袍子半解开,屁股暴露在外面,似是
有些红肿。
手从阿弟的屁股上松开之后,徐慧看到,刚刚手落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丝的
微红,却是被她给掐的。
「谁让你抹个药嘴还不老实,下次敢不敢再爬树了?」
看着徐策哎呀咧嘴的模样,徐慧没有被他的样子所迷惑,继续低着头,洁白
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药膏上点了几下,而后复又在徐策屁股红肿的地方,轻轻地点
涂,手指所过之处,徐策只感觉一股清凉、柔软的触感传来,原本有些火辣辣疼
痛的屁股,也渐渐变得不是那么疼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徐策连摇拨浪鼓,心有余悸道,「我记得阿姐以
前爬树从没摔过,所以……」
「所以你就爬树上偷懒?」徐慧眉毛一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徐策,神
色有些倨傲道,「再说,你能和我比吗?别说爬树,姑奶奶从小自己上房就能揭
瓦,三岁就能骑高头大马,逛遍整个金陵城,你能吗?你还和我比,能的你!」
听到阿姐的话,徐策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确实是自己上房揭瓦,可上面就那么一块瓦!
其他都被你爹知道你想上房揭瓦,给下令拆掉了,而且下面那么丫鬟婆子在
接着,生怕你摔出个好歹来。
你也就是仗着有人在下面接着,这才敢爬个梯子上去!
还有三岁就能骑高头大马,你可别自吹自擂了!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你的糗事,但也听过你小时候骑你大哥最温顺的宝马,还
给摔了个狗啃泥!
而后你爹把你大哥暴打一顿,一边打,你大哥还大声嚷嚷打的好,甚至自己
伤好了之后,亲手把马给宰了,给你炖肉吃。
确实是个好大哥,不过这关你三岁能骑高头大马什么事?
要是这都能算是「能骑」,那我爬你身上骑你,被你暴打一顿,我也能说是
我骑了你呢!
徐策心中忍不住吐槽。
「你那是什么眼神。」
似乎是感受到了徐策的鄙视,阿姐皱着眉,手又放在了刚才掐过徐策的地方,
似是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不过这次还没掐,徐策就预判到了她的动作,连忙眉开眼笑,竖出了一个大
拇指,阻止道,「阿姐别,我说阿姐从小便是女中豪杰,大丈夫。」
徐慧又是盯了徐策一会,见他一副神色坚定的样子,这才傲娇地哼了一声,
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扭头,徐慧朝外面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伴随着秋风,天,已经很晚
了。
「唔~」
仰着头,捂着口,打了个哈哈,徐慧起身,将药瓶往前一递,淡淡道,「自
己抹吧,天色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阿姐,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能自己抹吗?」徐策可怜兮兮,朝着屁股努了
努嘴。
看着徐策的屁股,一片红肿,再看他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徐慧犹豫了
一会,叹了口气,忍住困意,复又坐了下来,无奈道,「就你事多。」
「嘻嘻,阿姐真好。」徐策笑嘻嘻。
徐慧看都没看他,一边抹药,一边淡淡威胁道,「别贫了,今天你从树上掉
下来算你走运。我可警告你,今后再敢爬树,再敢没大没小的,对我说出一些不
适当的话,我打断你的腿算轻的。」
「还有,今后没事别胡看八看的,听到了没有?」
「我也没看啥呀,阿姐,你说我胡看什么了?」徐策故意问道。
「你!」
手中动作停止,徐慧眉头又挑起。
看向徐策,见他笑嘻嘻,一副故意的模样,徐慧知道他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顿时,她感觉自己身为姐姐的尊严,被严重挑衅了,一股火气油然而生,抬
手就想要出手教训他一顿。
奈何,这家伙早就摔的卧床不起。
这个时候再打他……嗯,有失自己淑女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