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问这个女人是不是只有一根手臂,那警察接着说道,还有 一个人被煤
气罐炸成了好几块,他们现在正在搜寻着喔。
我听得亡魂皆冒,赶紧和警察确认那被送医院的是不是妻子,是不是只有一
根手臂。
警察说是村民们先他们一步把人送到了镇医院的,已经有他们的同事去医院
找幸存者了解情况和做笔录了。
之前帮助我找妻子的警察二话没说,直接载我到镇医院,当我看到穿着淡蓝
色运动上衣的妻子躺在医院里,双腿裹着白色绷带搭在架子上,我不禁有种劫后
余生的感觉。
我捧起妻子唯 一的一只手,不住的亲吻,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被我亲了好几下,
戒指倒是有些松动,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妻子清瘦了许多。
「啊......小樱!」
我见妻子双眼紧闭,光洁的额头此时布满汗水,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叫着自己
妹妹的名字。
我赶紧轻拍她的肩膀,嘴里不住的对她说。
「别怕,别怕,有我在。」
妻子好像得到我的安抚,渐渐的又熟睡了过去。
医护人员半夜过来给妻子换药时,我才发现妻子不仅腿断了,连胳膊也被火
烧伤了一片,看得我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却不敢让妻子看到,转到一边。
第二天早晨醒来,妻子伤 心欲绝的对我哭,不住的在嘴里喃喃的说她妹妹没
了,说早知道就不让她妹妹煮饭了。
病房里病房外,无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我不知道要怎么劝慰,但内心处却
不敢和任何人说,还好死的不是妻子。
警察又过来做了几次笔录后,就没再来了,我也被叫去单独问了几个问题,
隐约间能感觉到警察是在怀疑小姨子的死和妻子有关,这让我气愤不已,不过警
察说这是例行公事,希望我不要介意。
我理解的点点头,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走,希望他们再也不要过来打扰我妻
子,让她好安心修养。
从警察和妻子的口中,我才知道事情的一些经过,原来那天妻子过来得太晚,
小姨子就下厨去煮饭,因为煤气罐老化的关系,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爆炸。
而宿舍楼平常是给老师午休的,除了小姨子,其他老师都是本地人,都回去了,
幸免于难。
虽然警察走了,但妻子并没能得到好好的静养,因为又来了一个记者,不顾
妻子的伤心和疲倦,喋喋不休的问教师宿舍爆炸的事情。
这个记者对妻子和小姨子是双胞胎的事情还特别感兴趣,虽然这个记者漂亮
了点,却让人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因为她总是问一些妻子晚秋和她妹妹晚樱之前关系怎么样,为什么她妹妹会
独自离开三年,又为什么妻子会突然跑过来之类的话。
我见妻子疲惫不堪的憔悴模样,心疼不已,语气有点不好的请这位美女记者
出去,但妻子却说不打紧,让我先去打点粥回来,她等下吃了就会有精神了。
我点点头,狠狠的瞪了记者一眼,转身去外面打粥了。
当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那位记者,她脚蹬一双金色镂空的高跟鞋,出
尘的相貌一点儿也不像当地人。
女记者抬手托了托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从坤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意味
深长的对我说道。
「呆子,这是我的名片, 如果需要的话,打我电话哦!」
见我不接,她贴身过来,把那张名片插在我胸口衬衫的口袋上。
我避之不及,而且更让我尴尬的是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v领里一道深深
的乳沟,鼻尖甚至能闻到她身体淡淡的幽香。
我刚要往后撤一步,她却先一步走了。
看着她颀长的倩影,以及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击出的清脆响声,我摇了摇头,
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
名片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幽香,上面写着记者 娜娜。
我本来想顺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但想起她离开时的表情,凝视了一会儿
那上面娟秀俊雅的字,还是把它揣进了裤兜。
在镇医院住了一个半月后,妻子已经能坐在轮椅上了。妻子从我钱包里拿了
张一百元,让我去给他她买点生煎,她看到同房里有人在吃,嘴馋了。
等我回来时,妻子却已经坐着轮椅出现在医院门口了,还把住院的钱都给结
了。
我生气的说干嘛不多在医院观察几天,妻子指着怀里的骨灰盒说,想让妹妹
早点回到家乡。
看着妻子漂亮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妹妹的死对她触动很大,每天非
必要,都是沉默不言。
我想着让她尽早离开这个伤心地也是对的,而且还可以把妻子转移到我们城
市的大医院,再复查一下她的腿。
回到家里,我给父母报了平安,带着妻子继续去大医院就医,经过各种检查,
医生说处理得很好,定时的来医院换药就可以了,不必住院。
我让父母来家里帮忙照顾妻子,而我自己带着小姨子的骨灰去往她县城老家
的墓地。
那是一座很清幽的山,我把小姨子安顿在离她父母不远的地方。
虽然处在半山腰,但能眺望到很远的地方,风水应该不错。
我把鲜花放在墓碑的两旁,把纸钱点着,透过火焰,我看见墓碑上,小姨子
那张和妻子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感到不适。
等火熄灭后,在残阳的映照下,那斑驳的树影像画在墓碑上,仿佛小姨子支
离破碎的身体,让我不寒而栗。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却突然无端的刮起大风,似乎想阻挡我的脚步,我转过身去,定定的看
着小姨子的墓碑,在心里说道。
「小姨子,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姐当时不应该让你走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和
你姐生死永隔,我在这边向你道歉,希望你在那边能好好的生活。我和你姐,也
会好好的,你安息吧。等你姐腿好了,我们明年再来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安慰的话灵验了,这怪风还真降落了不少,只剩下徐徐的清
风,像是情人的手,透着挽留和不舍。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妻子也不用再去医院了,慢慢的可以在家里做
康复。可半年过去了,一向乐观勇敢的妻子却胆怯了,说怕痛,所以迟迟未按照
医生的嘱咐做自我康复治疗。
一次无意中看见被我丢在抽屉里的那张记者名片,想起贵州那边应该报道了
这起事故了吧,遂登录电脑在网上查找,却一点相关的新闻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