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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俗店的神崎小姐》(3)(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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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惯吗?”女人进来瞧见正要起身的张洋,再看看我。

“相当不错。

嫂子好手艺。

”我点点头,身子不自觉端正许多。

“可别这么叫我,真显老。

我都没到三十。

”她伸手在围裙上擦干水分,笑着说。

“我叫李燕,不嫌弃就叫我燕姐吧。

”“好的,燕姐。

”我说。

此时节,大雪照旧咆哮着淹没这座地处边郊的村落,黛蓝色天空在怒涛般狂暴的飓风戕害下,愈发幽深莫测。

旷日持久的呜咽声中,我躲藏在砖土制成的堡垒里。

饭桌上,张洋一刻不停地讲述关于他父亲的故事。

直到从他口中说出一个名字——李明。

遽然发现,我始终站在18岁那年夏天的葬礼上,听着漫山遍野的蝉鸣,背靠阳光,伫立不前。

我想世上之人的际遇,俱是相互精密咬合的齿轮,天南地北的一端转动,经过悠久漫长的岁月必然传导至另一端。

这个露水皆凝成冰碴儿的十月,我静静地注视着异动的始发源头,与张洋交谈着。

燕姐坐到张洋身边,拦下张洋正准备倒酒的右手。

“不是说戒了吗?”她说。

“这不是家里来且了嘛,特殊情况多少喝点。

再说喝这么些年了,哪能说戒就戒。

”张洋缩着脖子。

“反正你老有理由。

”燕姐夺过酒瓶。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手中动作不曾停下。

剩余半盘的锅包肉不好

全部吃完,夹起临近的炸带鱼,剥下鱼肉仔细咀嚼,呷了口酒。

“我记得你以前挺讨厌喝酒的不是吗?”我问张洋。

“以前是讨厌。

”张洋说,“现在却喜欢的不得了。

”“这有什么说法?”“酒能缓解压力,没理由不喜欢。

”“能缓解?”“效果顶好着呢。

”他握住瓷碗仰头即饮,脸色肉眼可见的逐渐苍白,有趣至极。

“没它,我怕是熬不过这些年。

”“此话怎讲?”我一直以来的坏习惯——世事追根究底。

“不好说。

”张洋拎着黄瓜用掌心捋了捋,深入大酱碗里蒯了下,放入嘴里嚼的嘎吱作响。

“那就是不想说。

”我白嘴品尝黄瓜,除了蔬菜特有的甘甜缺些味道。

旋即,沾满大酱又尝了口,自觉咸度适中,和黄瓜本身的口味相得益彰。

张洋三俩口把黄瓜送入嘴中,腮帮子顿时鼓涨如拳。

咀嚼完毕,他颇为强硬地拿回酒瓶,燕姐没有阻拦。

毕竟回忆是件漫长乏味的工作,酒往往是最好的催化剂,它总能置换出准确的片段。

“不介意聊聊?”我说。

“是想聊聊来着。

”张洋喝酒的速度很快,接连几口那碗灼热的白酒一股脑地全装进肚子里。

筷子头沾沾黄酱含在嘴里,“该从哪里说起?”他这样问自己。

“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你离开阜新去了南方后说起?”“最好不过。

”那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的确该从那时聊起才对。

“打你随父母搬离阜新后,我进了市里重点高中。

要说以我当时的成绩,想来毕业考个一本是不难的吧?”“是不难的。

”“将来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的,有时越认为可以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溜走。

”张洋抽出根玉溪,狠吸一口。

他说,“高一下学期,大概是星期二下午晚自习,班主任将我叫到办公室。

等我跑到办公室,班主任一脸无法启齿的表情。

翻来覆去说了半天,我才听隐约理解。

她说‘刚刚医院打来电话,你父亲出车祸了。

’,这话不难理解,当时我却脑子空白,硬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活像是耳朵里被海水浸满,人声成了咕嘟咕嘟的气泡噪音,分毫入不了大脑里。

那种情况下我被送回家中,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医院抢救室门口。

事到如今,我还是弄不清当时的情况,只记得写着“抢救室”三个字的指示灯亮了一夜红光,我也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烟雾从张洋鼻孔窜出,嘴里吸入。

“等到我彻底回过味儿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爹已从抢救室转到普通病房,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个缠满绷带半句话说不出来的木乃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

仪器上起伏的蓝线,是他活着的证明。

死了般活着。

”张洋眯起眼睛,边回忆边说,“这往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整个高中期间我一边照顾我爹一边打着零工,最终在高三上学期选择退学。

成年以后,我考了驾照,贷款买了辆车做起出租,干到今天。

”“这样的日子,没有酒怎么过活?”张洋把烟蒂扔在水泥地面,用脚踩火。

燕姐撇撇嘴,没说什么。

“的确。

”我说。

张洋沉默了一会儿,说。

“坦率地讲,我爹瘫痪在床起,没再听过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整日只有咿咿呀呀的呻吟,我快不记得他原本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健壮的身体一天天干瘪下去,着实是件残忍的事情,任谁也无法平静。

你知道吗?人越是死到临头,越想要活着。

每次看到他那双渴求的眼睛,我总认为自己是个不孝的人。

不仅是我没为他的死流过一滴眼泪,更因为我曾切实的思考过,是不是干脆把他捂死,或者装作不小心煤炭中毒。

这想法跟谁都没法说,我爹不可能知道,我却认定他察觉到我的心思。

当父亲的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女?”燕姐抿住嘴唇,扶着张洋手臂。

张洋倒完最后一滴牛二,拿着碗来回摇晃,端起放下几次。

“我爹生前的物品我只留下了照片,其他烧了个干净。

不是一定要烧,好些物件拿去回收利用当然可以。

我总觉得那些东西上或多或少残留莫可名状的东西,他生前历经折磨的灵魂也许还附在上面。

我想为此前的生活做个了断,了断的不是关于他的记忆,是了断我这6年间的记忆。

”张洋面无表情地如此解释,他真这么想吗?至亲之人的离世何至于冷酷至此。

他必然不会无情到那种地步,倘若张洋果真那样,我绝无机会来到他家,不可能因为大雪困在此处。

说到底,张洋恐怕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张叔的离世,尽管肉体与精早已消失在此间世界。

脑芯中某条经仍旧停留在时间轴的反方向。

灵魂割成两份,一方向前,一方留在原地。

张洋便是如此,他的过去凝视着现在,并将永远持续。

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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