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老虎凳……。
,肉体上的折磨彷佛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击溃了脆弱不堪的意识。
我被折磨的血肉模煳,死去活来,每次昏过去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已能不再醒来,可随即又会被冷水泼醒。
当意识又一次从痛苦中苏醒的时候,我就发先自已被关在了这个木笼子里。
有时,生命恍惚还附着在几乎没有了知觉的肉体上,这时我就能感觉到自已的头在摩擦着笼子的栏杆,手脚接触到枷锁的木茬,便意识到自已还活着;甚至有时还能依稀听到车马在下面走过的声音,路人和围观者的喧哗,士兵在城墙上走动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意识就会延伸得更远一些,记起自已是玉春城的女儿,是被敌人擒住了关在簏州城墙上的木笼里示众。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簏州城彷佛沉入了黑暗的漩涡里,一切白日的喧哗都随着夕阳坠落在大漠深处了,归巢的鸦鹊围绕着城楼破败的檐角盘旋,聒噪不已;寒冷的夜风从大漠深处吹来,把带着余温的沙子吹落在我的头发和衣裳上,吹得衣角扑簌簌的响;随着城楼上笃笃的梆子声响起,清凉的月色当空泻下来,把圣洁的银辉徐徐洒在大漠,也洒在我的身上。
白天士兵从笼缝里抛进来的食物就丢在脚下,我极力地蠕动了几下肢体,却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送到嘴边。
寒气像一团海绵一样,把体温从衣裙破裂的地方不停地吸走,也吸走了头脑里残留的一点知觉。
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见呼吸,心魂虚弱得好象要弥散在周围的空气里了。
大漠和月光交接的地方,彷佛升起一团茫茫的雾汽,这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大,逐渐把我也笼罩在里边。
好大的雾啊,好多年没见过大漠上降雾了!。
迷雾中,我恍惚看见一面「玉」
字大旗在大漠中冉冉升起,旗下人欢马嘶,阵中挺立一匹银鞍玉镫的桃红马,马上端坐着一员戎装女将。
只见她头戴包发雁翅紫金冠,凤钗插青丝,翠钿堆云勒,扎着斗龙红抹额,红缨飘洒,雉尾分飘;身披龙鳞连环银铠甲,熊前镶嵌护心镜,内衬银红紧身袄,外罩紫萝百花袍。
小蛮腰紧束袢甲丝绦,团花湘裙遮住双腿,足蹬牛皮绣花小战靴,手中平端一口绣绒刀。
别看是娥眉杏眼,樱口朱唇的俏红颜,却也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不就是我吗?。
虽然我是叛将的女儿,可这并不能阻挡少女多情的梦想。
人们都说美貌能给女人带来幸福,可我的美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上天赋予了我美貌和武艺,当我在大漠上纵马驰骋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彷佛三国的赵子龙、隋唐的俏罗成。
我爹爹是麓州城的副将,多年镇守漠北重镇,我从小跟随爹爹到簏州,母亲不久故去,整天就喜欢跟着爹爹舞刀弄枪。
边关的风沙寒暑并没有泯灭了江南儿女的颜容,等我长大以后,大漠上人人都说「麓北双绝」,一绝是爹爹的刀,那另一绝就是我的容貌了。
十五岁那年冬天,我跟随爹爹去大校场看朝廷的比武大会。
我穿着心爱的银甲,骑着桃红马,跨着长刀。
各州府的守备们见了我都挑指称赞,夸我是小花木兰。
夸得我心花怒放,再到后来我就看见了他。
那时他已在校场力战三将,无人能敌。
这样勇猛的男儿自然是万众瞩目,甚至夺去了本来属于我的光彩。
我情不自禁地打马走近校场,想看个仔细。
却见他远远招手说:「这位小将军,你也想比试比试吗?。」
身后满场大笑,羞得我满脸通红。
我一赌气就打马上前,只见这位小将军生得剑眉星目,细腰吒背,配一身银盔银甲、白马长枪,正是女儿家心目中的英雄少年郎。
他走近后见我原是个女子,便磨磨蹭蹭不肯与我交手。
禁不住众人起哄,我恼将上来,抬手便是一刀,他只是避开了。
可是我刀刀紧逼,他不得已举枪相迎,只十几个回合,他趁我魂不守舍,把我晃下马来。
我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摔落马下,却是满心欢喜,竟然半晌没有起身。
他十分尴尬,俯身过来扶我,却又不敢碰我的手,便让我拉住他的枪杆起来。
那一刻,英雄在侧,气息逼人。
我的心荡漾不已,几乎要沉醉了。
从校场回来后,爹爹十分恼怒,不让我再出去。
但他的身影早已深深印在了心里。
我只隐约知道他是刘守备的儿子,却连刘守备驻守何地,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好把这份心思深深埋藏在心底。
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书上说三月桃红柳绿,姹紫嫣红,可漠北的三月只有一场又一场的漫天风沙,吹了又落,落了又吹。
好不容易有那么几株小草从窗外吹积的黄沙间探出头来,还冻得凄惶惨绿的,似乎来一阵风就会又缩回去。
我无聊的翻着手里的《女诫》,腮帮子枕在书上,两只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踢着桌子腿,心里边空落落的。
七年前边关一场鏖战换来了数年难得的和平,戍边的将士们整天除了操练就是喝酒打猎玩乐打发时间,而我整天除了翻几本女经兵书,就是和几个女眷丫鬟们学做女工,闷也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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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传来人喊马嘶,肯定是士卒们外出操练。
一想到他们在大漠上驰骋,我的心里就痒痒的,再也忍不住了。
可爹爹嘱咐了几个丫鬟眷属看着我,不让我出去。
我才不怕呢?。
想到这里,我悄悄到里屋换上戎装,提上弓箭长刀,从花园后门熘了出来,一熘烟直奔西门去了。
一直出了西门也没有见到1人。
我放下心来,打马扬鞭沿着官道疾驰。
我喜欢骑着马飞跑,让疾风吹起我的披风,掠过我的衣甲,像是在云里飞,熊中多日的憋闷也随着呼吸和肢体的舒展弥散在空气里。
不知跑了多远,只觉的浑身筋骨舒泰,热气蒸腾,汗水沓湿了盔甲下的衣衫,便松开缰绳,任由马儿漫步缓行在官道上。
路边赫然出现一片嫩绿的凹地,有花有草,绿树荫荫,在这风沙地里十分难得。
我跳下马来,撒开缰绳,放马儿去吃草。
自己找了一片干净地儿倚着树干坐下。
出来时虽然拿了弓箭,可仔细一想却不敢去打猎,生怕撞见父亲麾下的兵将,去给父亲打小报告。
百无聊赖中,只好扯着弓弦射枯树枝子玩。
眼见着红日西斜,估计自己已经出来了个把时辰,再回去晚了不是被人发现便会撞到晚归的军队。
我拍拍衣裙站起身来准备去牵马,忽然听到官道上马蹄声响起,一骑飞驰而来。
我不知来人是谁,急忙隐回身形,从树丛间向外看去。
只见马上那人银盔银甲,面目俊朗,赫然勾起我心中的一个影子来。
原来是他!。
我的心砰砰的跳的紧,袢甲丝绦勒的熊口发胀,把盔甲下面的衣衫都溻湿